脚印像是被某种高温烤过。
风突然大了。
雾被撕开条裂缝，苏然看见石阶尽头有团黑影，像个人，又像团裹着破布的雾。
她眨了下眼，黑影不见了，只剩石阶下的黑暗张着嘴。
若若？她喊，声音发颤，你要是开玩笑，我真的要生气了......
回应她的，是山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的疼。
苏然摸出背包里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周围。
除了老樟树上的符文，除了那半枚焦黑的脚印，除了手机里李芷若最后的尖叫，什么都没有。
李芷若的水壶还挂在她背包侧袋，登山杖靠在树边，连刚才她举着的手机，都躺在灌木丛里，屏幕裂成蛛网，相册停在林晓最后那张照片。
穿越......
苏然喃喃着，想起林晓失踪前总说的胡话，她说什么刘邦墓的守陵人符文是时空门的钥匙......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项链，青金石在手电光里泛着幽蓝，难道......
山雾突然散了。
阳光穿透树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金斑。
苏然望着空无一人的林子，突然想李芷若昨天在民宿说的话：陆明川那家伙总说我看盗墓小说入魔，等找到晓晓，我非把他拽来现场，让他看看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
陆明川，若若的男友，省考古所的研究生，主攻秦汉时期古文字。
苏然摸出手机，翻出陆明川的微信。
备注是若若的书呆子男友，最后一条消息是三天前李芷若发的：老地方见，带齐你那些破书！
陆明川回了个无奈的表情包，说我在考古所值班，明天飞西安，有事电话。
苏然按下拨号键。
这次信号意外地好，嘟声只响了两下，就被接起：
陆明川吗？我是苏然，若若的朋友。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稳些，若若......她失踪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是陆明川急促的呼吸：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订机票。等我，我带装备过去。
苏然望着脚边李芷若的登山杖，青金石突然又烫起来，我现在就回省城。有些事......需要当面和你说。
挂掉电话时，山风掀起她的风衣下摆。
苏然弯腰捡起李芷若的手机，屏幕上林晓的照片像一双睁开的眼睛。
她把手机塞进背包，转身往林子外走。
这次，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的云雷纹上，仿佛踩着一串通往未知的密码。
七月的蝉鸣被闷在铅灰色云层里，苏然站在大学历史系办公楼前，手里攥着李芷若的手机。
手机壳是明黄色的，印着歪歪扭扭的草莓，那是上周她们在手工坊一起做的——李芷若捏陶时总说“草莓就要笨笨的才可爱”。
此刻塑料壳边缘蹭掉了一块漆，像颗被揉皱的草莓，硌得苏然掌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