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陛下的寿辰。
陈合的疤随着嘴角咧开,林氏女要献贺礼,她房里乱得很。老奴让细作混进洒扫队,趁她去御花园时把玉琮塞进妆奁最下层。
他顿了顿,到时候只需让陛下的贴身太监瞥见,再由娘娘的人发现……陛下便是再疼她,也得查上一查。
吕雉将玉琮收进袖中,起身走到密室门口。
门楣上的吞口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望着殿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想起刘邦近日总夸林晓有古之贤女风,嘴角慢慢扯出个冷笑:陈先生这计,妙在借陛下的手。
她转身时,珠钗在鬓边轻晃,若成了事,我让少府给你拨二十亩好田。
陈合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能为娘娘分忧,是老奴的福气。
密室里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噼啪一声,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扯得老长。
吕雉望着那团晃动的黑影,仿佛看见林晓跪在阶下辩解的模样,看见刘邦皱眉拂袖的背影。
她摸了摸袖中玉琮,凉意透过绢帛渗进来。这一次,她定要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义女,知道谁才是这未央宫的主母。
窗外的风越刮越急,吹得殿角铜铃叮铃作响,倒像是有人在黑暗中冷笑。
晨雾未散时,林晓已在镜前坐了半个时辰。
小柱子捧着鎏金妆匣站在身后,见她盯着铜镜里的点翠头面发怔,轻声道:公主今日穿藕荷色锦缎最是好看,公主昨日还说要同您比谁的珠钗更亮堂呢。
林晓指尖抚过鬓边那支缠枝银簪。这是刘邦前日赏的,刻着云雷纹,触手生温。
她望着镜中自己愈发纯熟的宫装扮相,喉间突然泛起股陌生的酸涩。
穿越这么久,她早已学会行止间裙裾不响,可此刻心口却像压着块青石板,总想起前日在御花园遇见吕雉时,那女人含笑的眼尾里浮着的冷光。
小柱子,她转身拉住小太监的袖口,你说今日的宴会……真只是寻常节庆?
小柱子的圆脸上立刻堆起憨笑:公主莫要多心,陛下最是疼您和鲁元公主,这宴会原是为着秋社庆丰办的。昨儿奴才去尚食局讨点心,听见掌厨说要做您爱吃的蜜渍金橘呢。
他压低声音,不过……昨儿夜里见吕娘娘的贴身侍女春桃往库房去了三回,怀里裹着个锦盒,也不知装的什么。
林晓心跳漏了半拍。
她正欲再问,窗外忽有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明安公主可是还在妆扮?我都等得要把廊下的红芍药数完了!
掀帘而入的我着一身月白曲裾,腰间系着湘妃色宫绦,腕间玉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我正歪头盯着林晓的发簪,伸手拨了拨:这簪子倒是衬你,比我那支翡翠的素净。
林晓见我来了,心头的阴云散了些,拉着我的手往外走:阿乐再催,我可要把脂粉抹到鼻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