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孙念安、张雪围拢过来。
“可信吗？”薇拉谨慎地问。
“信息有限，无法完全判断。通讯中的一些细节和对当前局面的认知，感觉不像陷阱。”刑天分析，“至少值得接触。我们可以先保持远程通讯，逐步建立信任。”
孙念安看向地图上那个方向：“‘晨星营地’……也许是个开始。”
三天后的清晨，堰城旧港口笼罩在薄雾中。一艘经过检修、加装了额外燃料箱和简易防护的中型快艇泊在码头边。
艇身依旧斑驳，却透着一股整装待发的利落。薇拉、刑天和几个“掘洞者”头目站在码头上，看着正在做最后检查的孙念安和张雪。
旁边堆着几个包裹，是薇拉坚持让他们带上的补给：压缩口粮、净水片、药品、备用衣物，还有刑天捣鼓出来的几个改装通讯器和一份标注了已知安全路线及潜在风险区域的地图。
“真的不再多待几天？”薇拉抱着手臂，眉头微蹙，“‘晨星营地’那边只是初步联系，路上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刑天推了推眼镜，把一个小巧的数据终端塞给孙念安：“这是我整理的堰城周边最新情报，还有和‘晨星’通讯的加密协议和备用频率。每隔48小时，如果条件允许，报个平安。‘灯塔网络’的覆盖范围我会尽力向东扩展。”
孙念安接过终端，检查了一下快艇的引擎，直起身：“这里需要你们，重建才刚刚走上正轨。我们早一点出去，不仅能接触‘晨星’，还能摸清东边的情况。真有‘螺旋基因’的残余势力，或者别的麻烦，早发现早应对。”
张雪正将最后一个包裹固定好，闻言回头对薇拉笑了笑：“放心，我们又不是去打仗。就当是一次……长途侦察。”
薇拉叹了口气，走上前，用力抱了抱张雪，又拍了拍孙念安的肩膀：“行了，知道留不住你们。路上眼睛放亮点，别逞强。遇到硬茬子，该跑就跑，回来摇人。堰城永远是你们的后盾。”
“掘洞者”那个送过地图的头领咧嘴笑笑，递过来一个用油布包好的小袋子：“海里和河边用的上的小玩意，还有我们自己画的更‘野’的路子图，说不定用得上。”
孙念安郑重接过：“谢了。‘博士’那边……”
刑天接过话头：“盯得紧着呢，实验室外加三道物理锁，实时监控。他现在老实得很，天天念叨着要‘将功补过’。数据分析和药物研发已经有点眉目了，第一批针对轻度‘蓝梦’后遗症的症状缓解剂在试制了。”
薇拉冷笑：“他敢不老实。至于那个‘舵手’，消息按计划放出去了，暂时还没动静。我们外松内紧，等着看有没有鱼上钩。”
所有叮嘱和交代似乎都已说完。晨雾在渐渐散开，天色更亮了一些。
孙念安和张雪对视一眼，跳上快艇。
“保重！”刑天挥手。
“早点回来！”薇拉喊道。
快艇引擎发出低吼，缓缓驶离码头，划开平静的水面，向着宽阔的江口，也向着东方未知的旅程。
码头上的人影渐渐变小，最终与废墟的背景融为一体。
直到再也看不见码头，张雪才在船舱里坐下，轻轻舒了口气。孙念安掌着舵，目光扫过两岸不断后退的荒凉景象。
“有点不习惯，”张雪看着窗外，“不用时刻警惕追兵，或者计划着怎么摧毁某个怪物巢穴。”
“慢慢适应。”孙念安调整了一下航向，“现在，我们的目标是观察、了解、连接。当然，”他补充道，“如果遇到为非作歹的，该管还得管。”
张雪笑了：“那当然。”
快艇顺着大江的主干道向东行驶。两岸的景象从密集的废墟，逐渐变得稀疏，出现了更多自然侵蚀的痕迹。
偶尔能看到垮塌的桥梁或半淹在水中的建筑残骸，天地间显得格外空旷寂寥。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水流平缓的江湾短暂停靠，补充水分，简单用餐。孙念安打开刑天给的数据终端，调出地图。
“按这个速度，天黑前能穿过旧城区最东端，进入以前的农业和郊区地带。那边受损情况可能不同，或许能发现更多幸存者活动的迹象。”他指着地图上的标记。
“刑天说，他监听到东边有零星的非‘晨星’通讯信号，很弱，可能是更小的聚居点或者流动团体。”张雪凑过来看，“我们是不是应该也留意一下？”
“嗯。但保持警惕，先远距离观察，不要贸然接触。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建立与‘晨星营地’的可靠联系。”
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航行。下午的行程顺利，除了偶尔看到远处岸上有零星人影迅速躲入废墟，并未遇到阻碍。江面宽阔，水流平稳，快艇的速度得以发挥。
黄昏时分，他们驶近了一片地形开始变得崎岖的区域，江岸出现了丘陵的轮廓。按照地图，这里已经脱离了堰城核心影响范围。
“找个地方过夜。”孙念安观察着两岸，“最好是比较隐蔽，又容易防守和撤离的地方。”
他们选择了一处位于小支流入口附近的石滩，背后是陡峭的岩壁，视野相对开阔。快艇被拖上一部分，用伪装网遮盖。
夜晚降临，旷野中的星空格外清晰璀璨，与堰城被尘埃和灯光污染遮蔽的天空截然不同。
两人就着星光和冷光棒，简单吃了些东西。
“很久没看到这么多星星了。”张雪仰头望着银河，轻声说。
“嗯。”孙念安坐在她旁边，也抬头望去，“以前总觉得天空压得很低，全是硝烟和绝望。现在看起来……好像开阔了一些。”
“是我们走出来了。”张雪靠在他肩上，“不止是走出了堰城，也是走出了那种……只能挣扎求存的境地。”
沉默了片刻，孙念安开口：“以前我觉得，路就是活下去，复仇，结束灾难。现在这些……算是做到了一个阶段。路还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