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瘦子换上了一身最华贵的锦袍，手里摇着一把镶金的扇子，带着两个临时雇来的壮汉保镖，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了京城最大的赌场——金玉楼。
他逢人就说，自己是北原来做皮毛生意的大老板，钱多得没地方花，就图一乐。
然后，他开始了他痛苦而又奢靡的“败家之旅”。
胖子则像是一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天没亮就窜出了门。
从城东的百年老店“全福楼”的头汤面，到城西小巷里王婆婆卖的炸油糕，他一路吃，一路记，腰间的本子上画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号。
血公子化作一道影子，消失在了京城错综复杂的阴暗角落里。
对别人来说，京城是龙潭虎穴。
对他来说，这里是最好的猎场。
林晚则带着苏青和剑心，像个普通的游客一样，在京城里闲逛。
他们去了最热闹的集市，看了最精彩的杂耍，听了最流行的评书。
评书里说的，正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咸鱼基金会”，如何智斗万兽宗，还风陵城一片太平的英雄事迹。
故事被添油加醋，说得神乎其神。
林晚被塑造成了一个挥金如土，心怀天下的女菩萨。
剑心成了她身边一言不合就拔剑的冷面护卫。
胖子瘦子成了她的左膀右臂，一个散财童子，一个送宝金刚。
林晚嗑着瓜子，听得津津有味。
“苏顾问，你说，这说书人要是知道故事的主角就坐在下面，会不会找我要打赏？”
苏青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骚动。
一群穿着黑色劲装，腰佩弯刀的汉子，簇拥着一个华服青年，正蛮横地推开人群。
正是吏部尚书的公子，周恒。
周恒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满面红光。
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林晚。
“哟，这不是昨天那几个乡巴佬吗？”周恒摇着扇子，一脸戏谑地走了过来，“怎么？银子花完了？要不要本公子再赏你们几个铜板，滚回乡下去？”
林晚还没说话，她身后的剑心，往前站了一步。
一股冰冷的剑意，瞬间锁定了周恒。
周恒脸上的笑容一僵，感觉像是被一头远古凶兽盯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股冰冷的杀意，像是无数根细针，扎进周恒的每一寸皮肤。
他身后的家丁护院，腿肚子都在打颤，握着刀柄的手全是冷汗，却没一个敢上前。
“阿……阿剑。”
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打破了死寂。
她小跑着上前，拉了拉剑心的袖子，仰着头，像是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弟弟。
“你怎么能对公子爷这么无礼！快把你的剑气收起来！吓到人了！”
剑心面无表情地看了林晚一眼，那股能冻结神魂的剑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退后一步，重新站回林晚身后，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周围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周恒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的锦缎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看着那个一脸无辜的林晚，又看了看她身后那个如同木桩子的剑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想发作，却又不敢。
那种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感觉，太真实了。
“公子爷，您别生气。”林晚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我们这保镖，脑子有点问题，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这点钱，给您压压惊。”
周围看热闹的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打了人家的脸，还给钱？
这是什么操作？
周恒看着那张银票，又看了看林晚那张真诚中带着点畏惧的脸。
他心里的恐惧，被一股更强烈的屈辱和贪婪压了下去。
他一把抢过银票，塞进怀里，色厉内荏地吼道：“算……算你们识相！下次再让本公子碰见，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他像是躲避瘟神一样，带着自己那群腿软的家丁，狼狈地挤开人群，落荒而逃。
“老板，你这……”胖子凑了过来，满脸的不解。
“走吧。”林晚没解释，转身继续往前走，“去看看苏顾问的老宅。”
一行人再次沉默。
只是这一次，周围路人看他们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同情和嘲笑。
而是一种混杂着敬畏、好奇和贪婪的复杂目光。
一个出手阔绰，人傻钱多，但身边却跟着一个一言不合就敢对尚书公子动杀机的绝顶高手的商队。
这个新的标签，比“冤大头”要带劲多了。
宅院很快收拾了出来。
当晚，血公子回来了。
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子里，将一张纸条放在了石桌上。
“周恒，吏部尚书周道安的独子。他爹位高权重，却是两袖清风，在朝中是出了名的清流。”
血公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但这个儿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他最近在金玉楼豪赌，欠了赌场三万两黄金。赌场给了他最后期限，三天之内还不上，就剁了他的手。”
“哦？”林晚拿起纸条，“一个清官，哪来的三万两黄金给儿子还债？”
“他当然没有。”血公子笑了，“所以，周恒在打别的主意。他看上了城西‘百珍阁’的一件法宝‘七窍玲珑心’，想弄到手，献给三皇子。只要能搭上三皇子这条线，别说三万两，三十万两都有了。”
“百珍阁的东西，可不便宜吧？”瘦子在旁边插了一句。
“那件‘七窍玲珑心’，标价五万上品灵石，概不还价。”血公子淡淡道，“所以，他需要钱，很多钱。一个像我们这样，人傻钱多的‘肥羊’。”
林晚笑了。
“瘦子。”
“老板，我在！”
“明天去金玉楼，把那三万两黄金的债，替周公子还了。”
瘦子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老……老板，咱们账上拢共就五万多灵石，这一笔出去，咱们就得喝西北风了！”
“那就还。”林晚语气不容置疑，“不仅要还，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周恒，这钱，算我们‘咸鱼商队’交个朋友，不用还了。”
瘦子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