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成持剑而立,额上冰痕隐隐作痛,体内太阴寒气仍在肆虐,但他的眼神却清明如洗,仿佛一泓深潭,映照出对面幽月那清冷身影下,月华流转的每一丝轨迹。
被动挨打,绝非他的风格。太虚望气术在极限压力下,反而与他对“气”与“剑”的理解融合得更深。幽月的攻势虽猛,那极寒领域虽强,但在无数次碰撞与感知中,他已窥得了几分太阴之力运转的“韵律”与这领域形成的“节点”。
“你的领域,看似圆满,实则有三处‘气眼’运转稍滞,分别在乾位、坤位与你身后月轮左下方三寸。”张天成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地指出,同时,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发,他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却仿佛踏在了整个极寒领域最脆弱的那根弦上!脚下凝聚的坚冰无声碎裂,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剑气自他足底透出,沿着冰面下某个玄奥的路径,直刺幽月之前布下的领域节点之一!
“咔嚓!”
领域无形一震,那令人窒息的冰寒压制感,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幽月眸光一凝,心中震动。他竟真的看穿了领域结构?
不待她反应,张天成第二步已然踏出!这一次,他手中的锈剑终于不再是单纯的格挡工具。剑身之上,那混沌色的气流骤然变得清晰,并非某种属性灵力,而是无数细微剑气高度压缩、凝聚后形成的无属性剑罡!这剑罡,至纯至凝,不染外物,唯“破”而已!
“第一剑,破妄!”
锈剑划出一道质朴无华的轨迹,直刺而出。这一剑,速度并不比之前快多少,但剑罡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月华与寒意竟如同遇到克星,纷纷退避、消融!剑尖所指,赫然是幽月连绵指劲网络中,一个承上启下、看似毫不起眼的衔接点!
幽月想要变招,却惊觉自己后续的指劲仿佛被这一剑提前“钉”住了去路,运转顿时不畅。她只能屈指一弹,一道更凝实的月华指劲迎上。
“噗!”
一声轻响,月华指劲竟被那凝练的剑罡从中剖开,溃散无形!剑势不止,直逼幽月面门!
幽月身形急退,面纱被凌厉的剑气激荡得向后飘扬,首次露出了小半截光洁如玉的下巴。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双手急速舞动,在身前布下层层月华屏障。
“第二剑,归真!”
张天成如影随形,锈剑剑势陡然一变,从极致的“刺”化为圆满的“圈”。一道浑圆的剑罡光圈扩散开来,并非攻击,而是归拢与平息。那层层月华屏障触及这剑罡光圈,竟如同被无形之力抚平、吸纳了其中的狂暴与锋锐,变得温顺而紊乱,旋即被后续跟进的剑尖一一点破!
“第三剑,无锋!”
张天成气势攀升至顶峰,第三步重重踏在擂台中心!他双手握剑,举重若轻般向前一“按”!锈剑之上,剑罡内敛到了极致,剑身仿佛化作了山岳之根、大地之脊,带着一种承载万物、却又无可阻挡的厚重与碾压之势,朝着幽月当头压下!这一剑,没有锋芒,却避无可避,仿佛整个擂台的空间都在向幽月挤压!
三剑连环,从破招、平势到碾压! 张天成的反击如同水银泻地,瞬间逆转了局势,将幽月完全笼罩在他的剑势之下!
台下观众看得目瞪口呆,从极度被动到强势压制,这转折来得太快、太猛!“潜龙”之威,真正展露!
幽月清冷的眸中终于燃起了灼热的战意,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的怒意。面对这避无可避的“无锋”之剑,她不再后退,反而停下身形,双手合拢于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繁复的印诀。
她身后那轮一直有些虚幻的月轮,骤然爆发出刺目无比的清冷光辉,仿佛真正的月亮降临!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古老、浩瀚的太阴气息冲天而起!
“太阴真解·月华临世!”
无尽月华自她体内与月轮中奔涌而出,不再分散,而是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凝实如水晶般的月华光柱,迎着张天成的“无锋”重剑,逆冲而上!
这不是简单的指劲,而是近乎于神通雏形的爆发!是太阴本源之力更高层次的运用!
剑罡与月华光柱,一者厚重无锋,一者清冷璀璨,在擂台中央轰然对撞!
轰——!!!!
远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恐怖的巨响爆发!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瞬间失明,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席卷,擂台边缘那本就布满裂纹的防护光罩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破碎!
靠得近的弟子们惊呼着被气浪掀翻,高台上的长老们纷纷出手,布下新的结界,才勉强挡住余波。
光芒与烟尘缓缓散去。
只见擂台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张天成站在深坑边缘,持剑的手微微颤抖,虎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剑身滴落。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刚才的爆发与对撞消耗极大。
而深坑另一侧,幽月依旧站立,但身后的月轮虚影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她周身的月华清辉也紊乱不堪,面纱之上,赫然有一片新鲜的血迹晕染开来,显得格外刺目。她抬手轻轻按在胸口,气息起伏不定,显然在刚才那记硬拼中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两人隔着深坑对视,眼神都无比凝重。
张天成没想到,对方竟能爆发出如此接近神通的力量,硬撼了自己的“无锋”之剑。
幽月更是心惊,自己动用了“月华临世”这等底牌,竟然只是勉强拼了个两败俱伤,未能压制对方?
他(她)到底还藏了多少实力?
短暂的僵持后,两人几乎同时动了。
张天成剑势再起,剑罡虽不如之前凝练,却更加灵动多变,如风似电。
幽月指法亦变,不再追求极致的寒冷与穿透,而是更加诡谲莫测,月华时而成线,时而成雾,时而又化作冰冷的幻影,从各个维度发动攻击。
战斗再次升级!但不再是单方面的压制,而是进入了更加凶险、更加激烈的对攻与消耗阶段!剑气纵横,月华漫空,两人在破损的擂台上高速移动、碰撞,每一次交手都迸发出惊人的能量波动,让观战者心驰神摇。
谁都看得出,两人都已动用了真正的核心力量,底牌频出,但距离决出最终的胜负,似乎还差那最后的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