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克那张冷酷的脸上,嘴角已经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食指正要扣下扳机。李道玄的眼中,怨毒与快意交织,仿佛已经看到了林霄脑浆迸裂的画面。
慕云溪的心跳停了,苏雨晴绝望地闭上了眼,连单膝跪地、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赵莽,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睁大眼睛,看住这最后的一幕。
林霄靠在沙发上,浑身脱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他死死地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感受着眉心传来的、针刺般的冰冷杀机,心中涌起一股滔天的无力与不甘。
- 妈的……老子英雄一世,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帮杂碎手里?太憋屈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结局已定的瞬间。
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一丝声息。
一道身影,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林霄与那枪口之间。
来人身形略显佝偻,穿着一身剪裁得体、一丝不苟的黑色燕尾管家服,一手撑着一把普通的黑布长柄伞,伞沿上,还有几滴雨水正顺着伞骨缓缓滑落,滴在已经被鲜血和碎屑弄脏的地板上。
是福伯。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不是出现在一个血腥惨烈的围杀现场,而是在某个雨后清晨,准备为主人家开门。
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人,包括正准备开枪的汉克和狞笑的李道玄,全都愣住了。
- 福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霄的大脑瞬间宕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什么情况?老爷子是嫌命长,跑来送人头的吗?!
“哪来的老东西!找死!”
李道玄最先反应过来,他眼中凶光一闪,不退反进,积蓄了全身功力的一掌,带着怨毒的厉啸,狠狠拍向福伯的后心!
与此同时,汉克也扣动了扳机!
然而,面对这来自两个方向的致命夹击,福伯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他只是看着眼前沙发上那个已经傻掉的林霄,浑浊的老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宠溺。
然后,他做了个动作。
一个轻描淡写到极致的动作。
他将那柄黑伞换到左手,空出的右手,只是随意地、向后轻轻一挥衣袖。
就像是要拂去肩头的灰尘。
下一秒。
时间,仿佛凝固了。
李道玄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掌力,在接触到福伯衣袖的刹那,就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不,是打进了一片无垠的虚空!所有的力量,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而汉克射出的那颗足以贯穿钢板的子弹,在飞到福伯身前三寸的地方,便诡异地停滞在了半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然后……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
“什么?!”
李道玄和汉克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残忍和狞笑,变成了极致的惊骇与不可置信!
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股无法言喻的、看似柔和却又浩瀚如海的力量,从福伯那轻轻一挥的衣袖中,倒卷而回!
“噗——!”
“噗——!”
两人如遭一辆高速行驶的重型卡车正面撞击,胸口猛地向内塌陷下去,口中狂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轰!轰!”
两声巨响,他们重重地砸穿了身后的墙壁,直接飞出了大楼,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生死不知。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林霄、慕云溪、苏雨晴,还有赵莽,四个人,四张脸,此刻全都凝固成了同一个表情——目瞪口呆。
- 我……我操?!
林霄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瞬间被彻底砸碎,然后扔进搅拌机里,搅成了一团浆糊。
- 这……这是福伯?那个每天给我端茶送水、在花园里修剪花草、笑起来一脸和蔼的老爷子?他刚才……用袖子把一个内劲高手和一个顶级杀手给扇飞了?!
- 他tmd是扫地僧吗?!
不,这比扫地僧还离谱!扫地僧还得念句阿弥陀佛呢!这老爷子连个屁都没放啊!
那群原本凶神恶煞的七星阁弟子和诺德雇佣兵,也被这神迹般的一幕吓傻了,一个个端着枪,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写满了恐惧。
终于,有个雇佣兵的心理防线率先崩溃了。
“Fire!Kill him!!”
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率先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枪声一响,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恐慌。
数十把突击步枪同时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弹幕,从四面八方,朝着那个依旧撑着伞、背对着他们的苍老身影,疯狂地倾泻而去!
然而,更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福伯,依旧不闪不避。
他甚至没有再挥动衣袖。
他只是撑着那把黑伞,迈开了脚步,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被吓傻的慕云溪走去。
他的步伐很稳,就像在自家花园里散步。
而那些足以将一头大象撕成碎片的狂暴弹雨,在飞入以他为中心、半径三米的范围时,竟无一例外地,全部诡异地静止了!
仿佛有一片无形的、绝对的领域,笼罩了那片空间!
时间与空间,在那里都失去了意义!
数以百计的子弹,就那么一颗挨着一颗,密密麻麻地悬停在半空中,弹头、弹壳,清晰可见,形成了一幅超现实主义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诡异画卷。
然后,随着福伯一步步向前。
那些悬停的子弹,便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沙雕,从弹头开始,一寸寸地、悄无声息地化为最细微的金属粉末,簌簌地飘落。
-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甚至没有一丝能量的波动。
就是那么安静地、理所当然地……湮灭了。
那些疯狂射击的敌人,眼中的恐惧,迅速被一种名为“崩溃”的空白所取代。
他们看到了什么?
神迹?
不,这是魔鬼的领域!
当福伯走到一名七星阁弟子的面前时,那名弟子已经停止了射击,浑身筛糠般地颤抖着,手中的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裤裆处,一片湿热。
福伯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从他身边,平静地走过。
那名弟子双眼一翻,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口吐白沫,彻底昏死过去。
一个,两个,三个……
福伯的脚步没有停下。
他走过的地方,无论是凶悍的七星阁武者,还是身经百战的诺德雇佣兵,全都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一个接一个地软倒在地,全部失去了意识。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全场,再次陷入了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客厅里,除了站立的福伯和瘫软的林霄四人,再无一个能够站着喘气的活物。
福伯缓步走到慕云溪的面前。
他收起了那把依旧干净的黑伞,露出了那张众人熟悉无比的、布满皱纹的温和笑脸,微微躬身,将伞柄递了过去。
那姿态,恭敬、谦卑,仿佛刚才那个一袖镇乾坤、领域灭强敌的绝世存在,只是众人的一个幻觉。
“小姐,雨大了,当心着凉。”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醇厚,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关切。
慕云溪、林霄、苏雨晴、赵莽,四个人,八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位……管家,大脑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