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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三十一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缓。

北疆的寒风依然如刀子般刮过光秃秃的丘陵与旷野,但黄河“几”字形大拐弯处的东胜州(今内蒙古托克托县附近)旧城遗址旁,一片新开辟出的、用木栅和夯土墙粗略圈起的区域内,却呈现出与周遭荒凉截然不同的、带着烟火气的喧腾。

这里,便是经朝廷特许、北疆宣抚使岳飞亲自划定并派兵监管的,第一个大型官方榷场——“安北榷场”。

木栅门口,高悬着醒目的告示牌,以汉、蒙两种文字书写着交易条例与禁令。

两侧,全副武装的背嵬军士卒肃然挺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与货物。

栅内,临时搭建的棚屋、地摊连绵成片,人声鼎沸,气味混杂。

空气中弥漫着砖茶的陈香、草原皮货的腥膻、牲畜粪便的土腥、以及热食摊点传来的食物焦香。

来自宋境的商队与来自草原的部落民,在这里进行着一场心照不宣而又小心翼翼的交流。

这场互市的开启,是多方角力与妥协的结果。

去岁冬,一场罕见的“白灾”(暴风雪)席卷了漠南草原,许多中小部落损失惨重,牛羊冻毙,生计艰难。

而经过数年屯田、修渠、筑堡,宋军在北疆的防线已稳固如铁桶,前线对峙的蒙古部落南下抢掠的成本与风险已变得极高。

同时,临安朝廷也亟需补充战马、获取皮毛等战略物资,并有意通过经济手段渗透、分化蒙古诸部。

几番试探性的小规模边境贸易后,在岳飞默许与严密控制下,这处规模空前的榷场终于开市。

辰时三刻,开市的鼓声隆隆响起。

早已等候在外的双方人潮,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入。

宋人这边,主角是持有官方“市易引”的官营商队以及经过严格审查的特许大商贾。

他们运来的货物,堆满了临时租下的棚屋和空地:一摞摞压得紧密厚实、印着“川”字或“晋”字烙印的茯砖茶、黑茶,这是草原上的“硬通货”,能化解油腻、补充维生素,是牧民的生命之饮;

一袋袋雪白晶莹的 淮盐、解盐;一匹匹色彩艳丽、质地优良的 蜀锦、杭缎、松江棉布;一捆捆闪着寒光的 农具、铁锅、剪刀、菜刀(皆为熟铁,严禁钢制兵器流出);

还有来自南方的 瓷器、药材、红糖、纸张等物。商人们身着绸缎,袖手而立,眼神精明地打量着对面的来客,身旁站着通晓蒙语的“牙人”(翻译兼中介),低声快速地进行着估价。

对面,则是来自草原的各色人等。

有穿着光板羊皮袄、眼神警惕的普通牧民,驱赶着瘦骨嶙峋但骨架高大的蒙古马、河西马,马背上驮着成捆的羊毛、生皮;

有头戴狐皮帽、腰间佩着华丽银刀的小部落首领或其管家,带着成群的牛羊、整车整车风干的牛羊肉、以及珍贵的 貂皮、狐皮、银鼠皮;

甚至还有一些神色低调、但举止间透着剽悍的壮汉,牵着体格格外雄健、疑似战马的 儿马(种马),在市场中逡巡,目光锐利地扫过宋人带来的每一件铁器。

他们沉默寡言,讨价还价时多用手指比划,或通过简单的词汇与牙人沟通,但那双双鹰隼般的眼睛,从未停止对宋人货物、尤其是那些铁器的打量。

交易在一种奇特而高效的默契中进行。

宋商对马匹的毛色、牙口、蹄腿检查得极为仔细,尤其是对那些疑似战马的儿马,更有专门的相马师上前,掰开马嘴看牙,抚摸肌肉骨骼,甚至短距离驱驰以观其步态。

草原人则对茶砖的成色、压制的紧实度、盐粒的粗细洁白程度、布匹的幅宽与织工反复捻摸查看。

铁器是交易的焦点,也是监管最严的区域。

宋军士兵就站在铁器摊旁,严禁任何人私自测试刀口,交易达成后,铁器立即被用麻布包裹,并由士兵“护送”至对方营地,严禁在市场中显露。

“这马,腿细而长,蹄坚如铁,是好走马,但肩胛不够宽厚,冲刺耐力怕是不足。 换三十块中茶,或五口大铁锅,不二价。”一个宋人相马师摇着头,对通译说道。

通译叽里咕噜地对马主——一个面色黝黑的蒙古汉子转述。

汉子眉头紧皱,指着马匹强健的后臀,急促地说了一串话。

“他说这是草甸上追风的后代,能连续奔驰三天不歇气。至少要四十块茶,或者六口锅,再加两匹细布。”通译道。

“三十五块茶,四口大锅,一匹细布。不成我们就看下一家。”宋商语气坚决。

经过一番激烈的、夹杂着手势和嘟囔的讨价还价,最终以三十八块茶砖、四口大锅、一匹蓝布成交。

蒙古汉子仔细地将茶砖塞进皮囊,摸了摸光滑的铁锅,又扯了扯柔软的细布,脸上露出混合着心疼和满足的神色,牵着剩下的马走向下一个摊位。

而那匹被卖掉的马,被宋军士兵牵往专门的检疫马圈。

不远处,一个似乎是小头领的蒙古人,正指着堆成小山的盐袋,对通译急促地说:“盐,都要!用五十张上好的羔羊皮,再加两头牛!”

盐,对于远离盐湖的部落而言,是和茶一样重要的生命物资。

整个上午,类似的交易在榷场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以物易物是主流,但也有宋商开始试探性地接受一些成色较好的沙金、银块,甚至来自更西方的、做工粗糙但分量足的金银器。

岳飞默许了这种贵金属的少量流入,这有助于朝廷回收民间散碎金银,同时也是一种试探——看看草原部落的“积蓄”究竟如何。

午时,交易暂歇。

双方各自退回自己的营地用餐休息。

宋军营垒戒备森严,蒙古人则在远处河滩扎下简易的毡帐。

然而,无形的交锋并未停止。

几个看似闲逛的宋军“探事卒”(侦察兵),操着生硬的蒙语,混在那些用皮毛换到了茶盐、面露喜色的牧民中,递上水囊,套着近乎,闲聊着草原上的风雪、草场的丰歉、各部落的动向,偶尔“不经意”地问起“北边的大汗最近有什么消息”或“听说西边不太平?”。

同样,一些蒙古人,也借着购买针头线脑的机会,在宋商营地外围逡巡,目光扫过宋军士卒的衣甲、弓弩,以及营垒的布局。双方都心知肚明,这不仅仅是一场交易。

未时,交易再开,气氛却陡然紧绷。

一队约二十人的蒙古骑兵,护卫着几辆满载货物的大车,轰隆隆驶入榷场。

他们衣着相对统一,神情倨傲,为首的是一名脸颊有刀疤的百夫长。

他们驱赶的马群格外雄健,皮毛油光水滑,显然是精心挑选的良驹。

而他们带来的皮货,也多是上等的玄狐皮、雪豹皮,甚至还有几张完整的熊皮。

“是兀良哈部的人,” 一个老练的牙人低声对负责榷场治安的宋军都头说,“他们部落大,靠近捕鱼儿海(贝加尔湖),出好马好皮子,但也……比较难缠。”

兀良哈部的百夫长径直走向最大的那家官营商号,用马鞭指着堆放在显眼处的数套打造精良、但未开刃的 札甲甲片和一批崭新的 马镫、马衔铁,粗声道:“这些,怎么换?”

官营商号的掌柜是位沉稳的中年人,起身拱手:“贵客,甲片、马具,皆为 军需管制之物 , 需有 特批文书 , 且 只换 特等战马 。 不知贵部 以何马相易 ?”

百夫长哼了一声,挥手示意。

手下牵来三匹马:一匹通体漆黑,四蹄雪白,神骏非凡;一匹枣红色,肌肉线条流畅,眼神凌厉;还有一匹则显得异常温顺,体型匀称。

“黑的是 ‘踏雪乌骓’ , 可日行五百里; 红的叫 ‘火云’ , 冲锋陷阵, 毫不畏怯; 这匹 甘草黄 , 最是 平稳驯良 , 适合 贵人乘骑 。 三匹, 换你 所有甲片, 再加 五十副马镫 !” 百夫长语气不容置疑。

掌柜的和旁边的相马师、军器监的匠人低声商议片刻。

相马师仔细查验了三匹马,尤其对那匹“踏雪乌骓”赞不绝口。

匠人则检查了甲片的质量,确认是上好的冷锻铁。

最终,掌柜的开口:“三匹确是宝马。

然, 甲片管制甚严, 价值不菲。

三匹马, 可换 甲片三十副, 马镫三十副, 马衔铁二十副。

此外, 需立下文书, 言明此马非战马, 仅为牧民用 。

贵部 需以 首领印信为凭 。”

“三十副?太少!”

百夫长面露不悦,“至少五十副甲片!我们兀良哈部的信誉,草原上谁人不知?还要什么文书印信!”

“榷场规矩如此。”

掌柜的不卑不亢,“无特批, 无文书, 甲片一副也不能多出。

贵部若诚心交易, 可遣人回禀首领, 取得文书再来。

或, 以 其他货物 相易。”

他指了指旁边的茶砖和布匹。

百夫长脸色阴晴不定,盯着那些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的甲片,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最终,他咬了咬牙:“好! 就依你! 三十副就三十副! 文书……我让人回去取! 但这些货, 必须先给我!”

他试图施加压力。

“一手交文书印信,一手交货。”

掌柜的寸步不让,语气温和但坚定,“此乃 岳元帅 军令, 在下 不敢有违 。

贵部可 留下一人一马为质 , 取来文书, 即刻交割。”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周围的宋军士卒看似随意,但手已按上了刀柄。兀良哈部的随从也露出警惕神色。

最终,那百夫长重重哼了一声,对身边一个亲随吩咐了几句,亲随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交易暂时中止,但紧张感弥漫开来。

这一幕,被高踞在榷场旁一座土垒上观察的岳飞尽收眼底。

他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格物院新制,虽简陋但已可及远),对身旁的幕僚道:“看见了吗? 甲胄、马具, 草原之 眼红之物 。

兀良哈部 如此急切, 其部落纷争 , 或 备战之心 , 可见一斑。

此番 以物易物是表, 探我虚实、补其短缺是里。

然, 只要 交易在我规制之内 , 其 愈是依赖我之茶、盐、铁 , 将来 掣肘便愈多。

传令下去, 对 兀良哈部交易, 尤其军器相关 , 需加倍核查, 记录在案 。

其所换之物, 种类、数量, 悉数报来。”

“是!” 幕僚领命,迅速记下。

夕阳西下,闭市的锣声响起。

喧嚣了一天的榷场渐渐平息。

双方人马在宋军士卒的注视下,带着或多或少的收获,陆续离开。

宋商们清点着换来的马匹、皮货,计算着盈亏,脸上大多带着满意的笑容。

草原人则小心地捆扎好换来的茶砖、盐袋、铁锅,赶着剩余的牲畜,融入苍茫的暮色。

地面上留下了杂乱的脚印、牲畜的粪便、以及一些破碎的陶片。

岳飞依旧站在土垒上,望着逐渐空旷的榷场和远方升起缕缕炊烟的蒙古营地,久久不语。

暮色中,他的身影挺拔如松。

今日的榷场,没有刀光剑影,但无形的较量无处不在。

他用茶叶、盐巴和有限的铁器,不仅换回了急需的战马和物资,更编织着一张经济之网,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草原的生态,获取着珍贵的情报,也在诸部之间埋下了攀比与依赖的种子。

这是一场安静的战争,比拼的是国力、是耐心、是谋略。

而他知道,真正的和平远未到来,这暂时的互市,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两个巨人之间谨慎的试探与喘息。

但无论如何,今天,他在这北疆的荒原上,为这个帝国,又赢得了一丝宝贵的时间与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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