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点的旧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把桌上的手札照得发旧。苏晚指尖划过 “医院停尸间,古祭坛余脉,辰位锚点忌午夜” 那行字,眉头拧成个疙瘩,声音沉了点:“手札里说,十年前医院扩建时,从地下挖过块刻符文的石碑,后来石碑没了下落 —— 现在想,准是柳轻烟的人藏起来,当锚点核心用了。”
我摸向颈间的古镜,镜面凉得贴皮肤,老魔在脑子里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洋洋的:“挖石碑?柳轻烟哪有那耐心。多半是把石碑敲成碎片,炼了聚诡符藏在停尸床底下 —— 这种地方阴气重,养诡气最省事。”
“不管藏哪儿,都得找出来。” 小李蹲在角落磨消防斧,砂轮蹭着斧刃,“刺啦刺啦” 响得刺耳,火星子溅在地上,又很快灭了。他抬头时,斧面的反光晃了我眼:“我昨晚去医院后门踩点,见个穿黑西装的进了地下通道,手里拎个黑箱子,用脚想都知道,装的是蚀魂散。”
苏晚从书包里掏出个蓝布包,打开时飘出点桂花灰的细味 —— 里面是几叠黄符,还有个小瓷瓶,装着朱砂。“这是我连夜画的镇魂符,掺了爷爷留的桂花灰,能暂时镇住低阶诡气。” 她把符分好,抬头问我:“林默,你古镜的显影能力,在阴气重的地方会不会受影响?”
“应该不会。” 我指尖按在古镜上,一点微弱的蓝光闪了闪,“老魔说,古镜在阴气重的地方,反而能看清残魂的轨迹 —— 不过他的话,得打个折听。” 这话刚落,老魔立刻炸了毛:“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上次在图书馆,要不是老子提醒你暗格位置,你早被墨痕缠成木偶了!”
苏晚没理会我们拌嘴,把布包塞给我俩:“小李,你带十张符,遇着尸傀就贴它后颈;林默,你重点盯 3 号停尸床,手札里提过,那是当年石碑出土的地方;我负责用探测器找符阵源头。记住,午夜前必须撤 —— 手札里说,过了午夜,停尸间的诡气能翻倍。”
凌晨一点,我们裹着黑外套,贴着医院围墙往地下通道挪。夜风吹过来,裹着消毒水的冷味和股腐气,混在一起像馊了的冰块,往喉咙里钻。通道口的铁门锈得掉渣,虚掩着,门把手上缠着几根黑色的线 —— 是诡气凝住的痕迹,看着像蜘蛛丝。
“这线碰不得。” 苏晚用探测器尖碰了碰黑线,仪器 “嘀 ——” 地发出尖锐警报,红灯闪得快花眼,“浓度快到峰值了,里面肯定藏了聚诡符。”
小李用斧柄撬铁门,“吱呀 ——” 一声,响得在夜里发颤。通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里飘着细小的黑颗粒,像被打碎的墨汁,慢悠悠往下沉。老魔突然喊:“别深呼吸!这些颗粒是诡气碎片,吸多了会看见幻觉,到时候分不清尸傀和人!”
走了大概五十米,前面透出点微光 —— 是停尸间的应急灯,淡绿色的光映在墙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像水里的草。停尸间的门开着条缝,里面传来 “滴答、滴答” 的声,像是水滴落在金属上,又慢又冷。
我们踮着脚溜进去,一股更浓的腐气扑过来,我忍不住捂了捂鼻子。十几张停尸床并排摆着,每张都盖着白布,只有 3 号床的白布掀了个角,露出冰冷的金属床板,床腿上刻着模糊的符文 —— 和手札里画的古祭坛符文一模一样。
“探测器指着床底。” 苏晚把声音压到最低,仪器的指针抖得快从面板上飞出来。小李蹲下身,用斧刃轻轻敲了敲床板,“空的。” 他抬头看我,眼神亮了点,“下面准有暗格。”
我刚要捏着古镜激活,身后突然传来 “咕噜咕噜” 的声 —— 是清洁车的轮子磨着地面,卡了石子似的,格外刺耳。转头一看,个穿白护工服的女人推着车走过来,头发披散着,遮了大半张脸:“你们是谁?这里不能进来。” 她的声音没一点起伏,像机器人读台词。
苏晚赶紧把探测器藏到身后,语气尽量自然:“我们是家属,来拿病人的东西,走错路了。” 女人慢慢抬起头,我看清她的脸 —— 皮肤白得像纸,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黑,嘴角还勾着抹诡异的笑:“拿东西?这里只有‘尸体’的东西,你们要拿哪一件?”
“是尸傀!” 老魔的声音发紧,“被诡气控死了,快用镇魂符!” 小李挥着斧头就要砍,苏晚赶紧拽住他的胳膊,声音急了:“别伤她!她是被控制的普通人,贴符就行!”
我掏出张镇魂符刚要扔,那女人突然从清洁车里摸出个黑瓶子,“啪” 地摔在地上 —— 黑色的液体溅开,瞬间冒起黑烟,停尸间里的白布突然被一股冷风掀起来,盖在其他床上的 “尸体” 慢慢坐起来,伸手掀开脸上的布,露出和女人一样浑浊的眼睛,指甲又长又黑,泛着冷光。
“糟了!是尸傀群!” 苏晚的探测器警报声快连成一片,她抓了几张符塞给我和小李,“贴它们后颈!那里有控尸符,是死穴!”
小李冲在最前面,一斧子架住个尸傀的胳膊,那尸傀的指甲 “刺啦” 刮过他的外套。我趁机把符 “啪” 地贴在尸傀后颈 —— 符纸亮了下红光,尸傀的动作突然僵住,“咚” 地倒在地上。可更多的尸傀围过来,伸手抓我的衣服,腐味直往我鼻子里钻。
“先找锚点核心!3 号床底!” 苏晚边贴符边喊,声音都有点哑了。我绕到 3 号床旁,捏紧古镜激活 —— 淡蓝色的光裹着床底,里面果然有个黑盒子,盒上刻着完整的辰位符印,旁边还散着几片黄符碎片,上面的符文我眼熟得很 —— 是张叔之前帮我们画符时用的!
“张叔来过这里!” 我喊着,用斧柄撬开床板,伸手去摸盒子。就在这时,墙上的时钟突然 “咔嗒” 响了声,指针开始倒转 —— 从 1:30 转到 1:29,再往 1:28 爬,每转一下,空气里的诡气就浓一分,刚才倒在地上的尸傀,居然又慢慢爬了起来,指甲抠着地面,发出 “沙沙” 的声。
“是时间诡气!” 老魔的声音带着点慌,“柳轻烟在时钟里塞了符!倒转的时间会让诡气循环,尸傀杀不完的!”
苏晚抬头盯着时钟,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指尖都发白了:“手札里提过‘时间诡气需反向符破’,可我没带反向符!” 小李砍倒个尸傀,又被另一个缠住,斧刃上沾满了黑血:“那咋办?总不能在这儿跟这群玩意儿耗到天亮吧!”
我突然想起古镜能跟残魂共鸣,赶紧集中魂力 —— 镜面 “嗡” 地亮起来,停尸间里飘起透明的残魂,是之前被尸傀吞了的护工和病人。它们围着时钟转,嘴里发出模糊的声:“电池…… 换电池……”
“时钟的电池!” 我反应过来,冲过去打开时钟后盖 —— 里面果然藏着张聚诡符,旁边还有节黑电池,上面刻着符印。我一把扯出电池,手指被硌得生疼,黑符纸跟着掉出来,“啪” 地落在地上。时钟的指针立刻停住,倒在地上的尸傀彻底不动了,空气里的诡气也慢慢淡下去,像被风吹散的烟。
苏晚松了口气,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黑盒子,手指有点抖:“这里面是锚点核心,得赶紧带出去,不能留医院。”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块黑石碑碎片,刻着古祭坛的符文,碎片旁压着张纸条,是柳轻烟的字迹:“下一个锚点,学校实验室,酉位。张叔,别让我失望。”
老魔在脑子里哼了声:“张叔这回是彻底倒向柳轻烟了,下次再见到他,可别再心软。” 我没说话,把石碑碎片放进布包 —— 碎片凉得像块寒冰,握在手里,让我想起之前寒潭底的刺骨感,心里也跟着沉了沉。
我们顺着地下通道往回走,路过铁门时,苏晚突然停下,指着门上的黑线:“你看,这些诡气碎片在往学校的方向飘 —— 柳轻烟应该已经开始准备激活酉位锚点了。”
小李扛着斧头,斧刃上的黑血还没干,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牙:“学校实验室我熟!明天我带你们去,那里有个旧仓库,常年锁着,说不定就是锚点的位置。”
我摸了摸颈间的古镜,镜面还残留着残魂的温度,没之前那么凉了。张叔的背叛、柳轻烟的步步紧逼、越来越凶的诡气,像一张网,慢慢往我们身上收。走出医院大门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落在地上,却照不散空气里残留的腐味 —— 我们拆了辰位锚点,可这场跟柳轻烟的较量,才刚过半。后面的陷阱,只会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