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散成碎影的瞬间，试衣间的镜子突然 “咔嗒” 脆响 —— 不是玻璃砸地的闷钝，是寒冬河面从芯子崩开的裂帛声，尖细得能穿透耳膜，震得人鬓角头发都跟着颤。深褐色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镜面，像条活过来的小蛇，边缘的玻璃碴子 “叮叮当当” 往下掉，有的弹起来蹭过林默的裤脚，冰凉的触感像沾了块碎冰，他下意识缩腿，指尖却先一步攥紧了兜里的残片，手心全是汗。
没等他蹲下去细看，裂缝里突然漫出淡青色的光 —— 不是刺目的亮，是浸在温水里的荧光，软乎乎的却裹着暖意。下一秒，半块青铜碎片 “咚” 地砸在浅灰地砖上，滚了半圈停在他脚边，边缘还沾着点镜渣。林默的呼吸猛地顿住：那碎片上的镇魂纹，和他手里残片的刻痕严丝合缝，连最细的纹路都对得上，像天生就该拼在一起。
他赶紧蹲下去捡，指尖刚触到碎片，一股暖流顺着指缝往上爬 —— 不是之前握残片的冰凉，是温温的、像揣了个小暖炉，顺着血管漫到手腕，连之前被分身惊出的慌都散了大半。他把两块碎片捏在掌心轻轻一合，“嗡” 的轻响里，淡白光从贴合处涌出来，镇魂纹在光里慢慢转，像沉睡的灵韵终于醒了。
“是完整的古镜！” 林默刚把镜子塞进苏晚缝的黄符布袋，走廊里突然炸响 “噔噔噔” 的脚步声 —— 不是顾客的悠闲踏步，是带着沉重和急促的闷响，每一步都踩在人心尖上，还混着电棍 “滋滋” 的电流声，像毒蛇吐信，离试衣间越来越近。
“是柳轻烟的傀儡！” 小李的声音带着喘，下一秒试衣间的木门就被他 “哐” 地推开，门板撞墙又弹回来，差点蹭到苏晚的肩膀。他扛着消防斧，斧柄沾着男装区货架的灰，指着走廊尽头脸都白了：“四个保安！举着电棍，眼神跟图书馆的傀儡一个样，直勾勾的没活气，正往这边冲！”
林默刚把古镜揣进怀里，就看见四个穿深蓝保安服的人影冲过来。他们左胸的 “云顶安保” 牌磨得发白，袖口沾着黑灰，为首的高个子举着银灰电棍，棍头幽蓝的光晃得人眼疼，还飘着股金属焦味。“交…… 交碎片…… 饶你们……” 高个子开口，声音平得像念稿子，手臂直挺挺地朝林默胸口戳，连弯都没弯一下。
“交你娘的！” 小李猛地把林默往身后推，斧刃 “哗啦” 横在身前，硬接下电棍 ——“当” 的脆响里火星溅起，几点烫在他牛仔裤腿上，瞬间烧出小黑点。小李 “嘶” 了声，虎口震得发麻，却没退半步，反而往前顶了顶：“你们快撤！我挡着！这些傀儡我一斧劈俩，撑得住！”
苏晚刚想往楼梯间跑，两个保安突然堵在门口，电棍举得老高，棍头的蓝光都快凑到她脸前，把退路封得死死的。试衣间的小窗对着三楼广告牌，铁架锈得掉渣，钢筋都露出来了，跳下去肯定摔断腿。林默摸了摸窗把手，冰凉的金属让他心沉 —— 这路走不通。
就在这时，耳机里炸响小周的声音，背景是键盘狂敲的 “哒哒” 声，还带着点电流杂音：“林默！监控全被柳轻烟的人黑了！撑十分钟！3 楼消防通道的电子锁我破了，远程开了！往楼梯间跑，我在地下停车场的白色面包车里等，副驾有装设备的黑电脑包！”
“好！” 林默拉着苏晚就冲，苏晚指尖夹着三张祛咒符，抬手就往堵门保安胸口扔 —— 符纸 “啪” 地贴上，瞬间冒起白烟，保安的动作猛地慢下来，像被按了慢放键，胳膊抬得都费劲。“符能压傀儡咒！快冲！” 苏晚又扔出两张，逼得保安退了半步，让出条缝。
小李扛着斧子断后，斧刃时不时磕向追来的电棍，“当啷” 声在走廊里响个不停，嘴里还骂：“操！下次再见你们这些傀儡，把你们身上的符全劈了！让柳轻烟没人可用！” 三人冲进楼梯间时，身后传来保安的嘶吼，混着电棍的 “滋滋” 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荡得人头皮发麻。
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一盏盏亮，昏黄的光里飘着灰尘，呛得林默直咳嗽。刚跑下两层，楼上传来 “哗啦 —— 哐当” 的巨响 —— 试衣间的镜子彻底碎了，连墙壁都跟着颤了颤，粉尘顺着楼梯缝飘下来。苏晚攥紧林默的胳膊，声音发颤：“我刚才看见裂缝里有黑雾…… 跟医院锚点的诡气一模一样，浓得都散不开！”
林默摸了摸怀里的古镜，黄符布袋里的暖意更明显了，连胸口都跟着暖：“先跟小周汇合，古镜能压诡气，别怕。” 小李跑在最前，斧刃偶尔碰着楼梯扶手，“噔噔” 响个不停，他喘着粗气还不忘骂：“下次再来商场，我先把所有镜子全劈了！省得再冒那鬼分身！”
冲到一楼消防通道，门果然开着，电子锁的指示灯还闪着绿光。地下停车场里，小周的白色面包车亮着双闪，他探出头挥手，头发乱得像鸡窝：“快上车！有两个保安追下来了，我已经把停车场的道闸关了，能挡会儿！” 三人刚坐稳，面包车 “呜” 地蹿出去，后视镜里的保安很快缩成小黑点，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林默靠在后座，掏出古镜 —— 两块碎片已经彻底合在一起，成了巴掌大的完整铜镜，镇魂纹在淡白光里缓缓流转，摸上去温温的。苏晚转过头，眼里终于有了笑意，之前的慌全散了：“有完整的古镜，下次对付柳轻烟的诡气，就更稳了。” 小李揉着发麻的虎口，还在念叨张叔：“那老狐狸！下次见着他，我先劈他的斧子再说！明明知道有陷阱，还把我们往商场引！”
小周突然笑了，揉了揉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手指还在键盘上敲着：“你们别骂了，我黑监控时看见张叔了 —— 他在二楼监控室坐着，就盯着屏幕看你们的动静，没帮忙也没报信，跟看戏似的，手里还攥着个旧手机，不知道在等谁的消息。”
林默心里 “咯噔” 一下，手里的古镜都差点滑掉。窗外的路灯快速后退，光影在他脸上晃，脑子里全是张叔的样子 —— 老宅里递地图时的淡定，医院里递祛煞粉的犹豫，现在监控室里的观望。这个人，到底是帮他们，还是把他们当棋子，引去给柳轻烟送人头？
苏晚碰了碰他的手背，声音放软了：“先回据点再说，古镜的用处还没查透，柳轻烟的下一个锚点也得找。张叔的事，总有一天能弄清楚，别着急。”
林默点点头，把古镜重新塞进黄符布袋，贴身揣好。面包车驶上主干道，远处云顶商场的灯还亮着，像个没关的陷阱，在夜色里透着诡异。他知道，拿到完整的古镜只是开始，柳轻烟的阴谋、张叔的谜团，还有那些领了红围巾的普通人 —— 他们身上的 “标记” 还没解，这场仗，还得接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