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的晨光刚漫过地砖缝,苏晚攥手机的指节已经泛了白 —— 屏幕上柳轻烟发的照片还亮着,爷爷那本旧手札摊在暗格里,红笔写的 “祭魂启裂隙” 五个字,像冻住的血珠粘在纸上。她声音发颤,却刻意压低了调门,指尖还在无意识摩挲书包带:“爷爷不会让她得逞的,他肯定在手札里藏了线索,绝对有。”
我从书包里摸出那本泛黄的手札,纸页边缘都卷了毛,指尖刚碰上去,老魔就在脑子里打了个冷颤:“这老头是玄真子的后人,精得跟猴似的!说不定是故意让柳轻烟‘抓’走的,就是想借她的手,把线索递到你们这儿来。”
小李扛着消防斧凑过来,斧刃上还沾着昨天拆地下室时的灰渣子,他急得嗓门都高了:“万一柳轻烟真把老爷子当锚点祭了,咱们不就赔大了?要不现在就闯图书馆,先把人抢出来再说!”
“不能硬闯。” 苏晚突然翻到手札第二十七页,指尖点在一行被墨汁盖得半隐半现的小字上,声音都亮了点,“你们看,这儿用米汤写了‘墨痕反向符’—— 爷爷早知道丑位锚点在图书馆,连破局的符都画好了!只要找到墨痕的源头,把这符贴上,就能让锚点暂时失效。”
我凑过去眯着眼看,果然在墨渍底下瞅见淡白色的符印,跟古镜背面的镇魂符文有几分像。老魔的声音突然没了嬉皮笑脸的劲儿:“这符得用灵觉者的血激活,不然就是张废纸。而且图书馆的墨痕里裹着‘记忆诡气’,沾到的人会一直重复被吞噬前的动作,跟包子铺那点儿遗忘诡气不一样,这玩意儿更缠人。”
苏晚没半点犹豫,从书包侧袋摸出美工刀,指尖攥紧了,在指腹上轻轻划了道小口 —— 血珠滴在手札的符印上时,那淡白的符瞬间就红了,像突然活过来似的,在纸上微微发烫。她把符折成小方块塞进兜里,眼神亮得吓人:“现在就去图书馆,早上人少,先找墨痕源头,再找爷爷。”
往图书馆走的路上,风里还飘着早点摊的油条香,可没人有心思闻。刚路过学校门口,小王突然骑着自行车追上来喊:“林默!等会儿!昨天收拾书包,翻着这本子 —— 是你之前落在我这儿的,里面好像画了图书馆的图!”
我接过笔记本,纸页都泛潮了,最后一页果然画着图书馆三楼的布局,书架旁用红笔圈了个 “302” 的标记,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 “墨痕别碰”。老魔的声音跟炸雷似的在脑子里响:“这是原主被吞前画的!302 书架就是墨痕源头,那娘们儿指定在那儿设了套!”
市图书馆的玻璃门虚掩着,晨光从门缝里漏进去,照得大厅里的灰尘跟游丝似的飘。平时这时候,管理员早该拿着扫帚扫地了,可今天连灯都没开,只有三楼传来隐约的翻书声,慢悠悠的,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不对劲。” 苏晚捏紧了兜里的破魂铃,手里的灵觉探测器指针开始小幅度跳,“里面的诡气浓度不高,但散得很开,像是故意引我们往三楼走。”
我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还混着淡淡的墨香 —— 不是砚台磨的那种清香味,是掺了诡气的腥甜,吸进鼻子里像堵了团湿棉花。大厅的服务台后,坐着个穿灰色制服的管理员,头埋得低低的,手里攥着支钢笔,笔尖在纸上反复画着同一个符号 —— 正是柳轻烟常用的蚀魂符。
“是傀儡。” 我赶紧拉着苏晚往后退了半步,老魔的声音紧跟着飘过来:“别碰她手里的笔!笔尖沾了墨痕诡气,碰一下就会被控制记忆。”
管理员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黑,她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往我们这边挪,嘴里机械地重复:“读者请登记,读者请登记……”
小李举着消防斧就要冲上去,苏晚赶紧拽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发紧:“别伤她!她就是被诡气控了,用破魂铃震醒就行!”
我赶紧摇响破魂铃,清脆的铃声在大厅里绕了圈,管理员的身体突然僵住,手里的钢笔 “咔嗒” 一声掉在地上。苏晚趁机冲上去,把镇魂符 “啪” 地贴在她后颈,符纸亮了下淡金色的光,管理员晃了晃,眼神慢慢清明过来,声音还有点发飘:“我…… 我怎么了?刚才好像梦到有人让我画符,一笔一笔,停不下来……”
“你被魔修控制了。” 苏晚扶着她坐回椅子上,语气软了点,“昨天下午,是不是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来这儿?还带了个白头发的老人?”
管理员揉了揉太阳穴,脸色发白:“是有个黑西装,说要整理三楼的旧书,还带了个老爷子…… 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模模糊糊觉得,三楼的 302 书架不能靠近,一走近就头晕,像有东西往脑子里钻。”
谢过管理员,我们往楼梯间走。刚上二楼,三楼就传来男人的冷笑声,飘得晃晃悠悠:“林默,苏晚,别躲了,我知道你们来了。”
是柳轻烟的下属!老魔的声音瞬间绷紧:“他在 302 书架后面,手里指定揣着蚀魂散,你们小心点,那玩意儿沾皮肤就渗进去。”
三楼的光线特别暗,只有应急灯亮着点微弱的光,书架之间的过道里,飘着淡淡的墨雾,像薄纱似的缠在书脊上。302 书架就在过道尽头,上面摆满了旧书,书脊上的字都模糊得看不清了,只有最上层的几本书,封面上沾着黑色的墨痕,正慢慢往下流,像眼泪似的。
“就是这儿。” 苏晚手里的探测器指针疯狂跳动,红灯闪得刺眼,“墨痕的源头在最上层的书里,把反向符贴上去,就能破锚点。”
小李急了,他昨天跟苏爷爷聊过几句,知道老爷子疼苏晚,这会儿怕是担心老爷子撑不住,拎着消防斧就往前冲:“我来拿!你们盯着周围,别让那孙子偷袭!”
“别碰!” 我和苏晚同时喊出声,可还是晚了 —— 小李的指尖刚碰到书脊,那墨痕突然跟活过来似的,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眨眼就缠满了整个胳膊。
小李的眼神瞬间空洞下来,他慢慢放下书,转身往书架旁的桌子走,拿起桌上的钢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写:“我是墨奴,我是墨奴……”
“是记忆诡气!” 苏晚急得额头冒冷汗,手忙脚乱地摸破魂铃,“他被墨痕控了,在重复被吞前的动作!林默,快摇铃,我来贴符!”
我赶紧摇响破魂铃,铃声刚落,小李的身体晃了晃,胳膊上的墨痕淡了点。苏晚趁机冲过去,把激活的反向符 “啪” 地贴在最上层的书上 —— 符纸亮起来,红色的光顺着墨痕爬,书架上的墨雾跟退潮似的散了,小李的眼神也慢慢清明过来。
“我…… 我刚才咋了?” 小李甩了甩胳膊,墨痕已经没了,只留下点淡印子,他挠了挠头,有点后怕,“就觉得脑子里嗡嗡响,有人让我写‘墨奴’,不写就难受。”
“是柳轻烟的陷阱。” 我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消防斧,递给他,“她故意让墨痕引我们动手,好趁机偷袭。”
话音刚落,书架后面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黑西装男人拎着个瓷瓶冲出来,抬手就往我们身上泼蚀魂散:“柳姐说了,留活口!把你们带回去祭锚点!”
苏晚拉着我往旁边躲,蚀魂散泼在书架上,书脊瞬间变黑,跟被烧过似的。老魔突然喊起来:“书架后面有残魂!是被墨痕吞了的人,他们知道柳轻烟的陷阱漏洞!”
我赶紧激活古镜,镜面亮起来,映出书架后面飘着的透明影子 —— 有几个穿校服的学生,其中一个正是原主!他们飘到我面前,声音模模糊糊的,却听得真切:“书架…… 有暗格…… 爷爷…… 在暗格里……”
我们绕到书架后面,果然看见一块木板是松的,小李拎着消防斧 “哐当” 一下撬开,里面是个半人高的暗格 —— 苏晚的爷爷正靠在里面,手里攥着个蓝布包,脸色苍白,却还睁着眼,看见苏晚就笑了。
“爷爷!” 苏晚冲过去,蹲在暗格前,手指攥着爷爷的袖口,指节都泛了白,眼泪砸在爷爷的手背上,“您没事吧?柳轻烟没对您怎么样吧?”
爷爷拍了拍她的手,把蓝布包递过去,声音有点虚,却很清楚:“我没事。柳轻烟想让我引你们来祭锚点,可她不知道,我早把破锚点的线索藏在布包里了 —— 她得等我心甘情愿祭锚点才有用,硬来的话,锚点不稳。”
苏晚打开布包,里面是张泛黄的地图,画着临海市的轮廓,上面用红笔标了十二个点 —— 除了已经拆的子位(包子铺)和刚拆的丑位(图书馆),还有十个点,其中一个旁边写着 “寅位,市医院停尸间”。
“这是十二个锚点的全图。” 爷爷喘了口气,眼神沉下来,“柳轻烟想在重阳节集齐十二个锚点的诡气,打开裂隙,放上古邪魂出来。市医院的寅位锚点,是她接下来要激活的,你们得赶紧去,别让她得手。”
老魔的虚影凑过来(只有我能看见),盯着地图上的寅位锚点,声音里带了点慌:“市医院的停尸间,是上古祭坛的核心位置,那儿的诡气最浓,柳轻烟指定在那儿设了更大的套,你们……”
“不管有什么套,我们都得去。” 我打断他的话,看了眼苏晚和小李,“已经拆了两个锚点,不能半途而废 —— 不然临海的人,都会被柳轻烟当成祭魂的耗材。”
爷爷点点头,从兜里摸出个玉佩,递到我手里 —— 玉佩是凉的,触感跟古镜有点像,上面还刻着淡淡的镇魂纹。“这是玄真子传下来的镇魂佩,能增强你古镜的净化力。去医院的时候带上,能帮你们挡点诡气。”
我捏着玉佩,老魔的声音突然软下来,有点讨好:“这玉佩能压我的戾气,你带上它,我以后借你魂力的时候,就不会失控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到了医院,给我留点儿残魂碎片补补,我最近魂力耗得太狠,再不加餐,下次借你魂力都发不出光了。”
我们扶着爷爷走出图书馆时,晨光已经洒满了街道,图书馆里的墨雾也彻底散了。苏晚的爷爷被送去医院检查,我们回了据点,把地图摊在桌上研究。
小李把消防斧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特笃定:“不管医院有什么陷阱,我都跟你们一起去!到时候我一斧子下去,先劈了那些搞歪门邪道的魔修!”
苏晚指着地图上的寅位锚点,眉头皱着:“市医院的停尸间在地下一楼,只有晚上有人看守,我们今晚就去 —— 趁柳轻烟还没激活锚点,先把它拆了。”
我摸了摸颈间的古镜,又捏了捏手里的镇魂佩,心里跟明镜似的 —— 接下来的医院之行,肯定比包子铺和图书馆更危险。柳轻烟不会善罢甘休,她说不定在停尸间设了针对我们的陷阱,甚至可能亲自出手。
老魔在脑子里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洋洋的:“别想那么多了,先歇会儿,晚上才有精神拆锚点。对了,别忘了给我留着医院的残魂,我可不想下次借你魂力的时候,跟个没电的灯泡似的。”
我没理他,转头看向窗外 —— 桂花落了一地,风一吹,就飘起细碎的黄,踩上去沙沙响。我盯着那点黄,心里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一定要拆了医院的锚点,阻止柳轻烟,护着苏晚、小李,还有临海所有无辜的人。这场跟魔修的较量,我们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