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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你对他干了什么?!”
阿纳托尔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女儿愤怒到扭曲的面容,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愉悦的表情,他摊了摊手,语气无辜。
“别这么看着我,小尤利娅。这全是出自诚司先生自己的意志,与我无关。不是么?”
他的目光转向诚司,带着询问,却更像是命令。
诚司微微躬身,语气毫无波澜。
“是的,尤利娅小姐。我所做的一切,皆出自我的个人意志。”
阿纳托尔满意地点点头,不再多言,从容地关上了身后的门,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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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尤利娅因为极度愤怒和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她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诚司,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被强迫、被控制的痕迹,找到一丝她可以为之辩解,可以继续维持那点可怜希望的破绽。
“诚司......”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都厌恶的乞求。
“告诉我......诬陷我,指控我,那些关于里昂医生的话......不是出于你的本意,是不是?是他......是他用某种方法控制了你,就像他曾经对别人做的那样?是不是?!”
她站起了身,紧紧抓住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
诚司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种令人心寒的平静。
“不,尤利娅小姐。这一切,皆出自我的个人意志。”
“不可能!”
尤利娅低吼。
“你看着我!在书店,在舞会,在那个地方......那些都是假的吗?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精心设计的谎言吗?!”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其他人的背叛,她或许可以理解,可以接受,早有预计。
身处漩涡,利益纠葛,人心叵测。
但诚司......这个在她最孤立无援时出现,与她共同经历险境,甚至让她一度产生了某种荒谬的信任感和......依赖感的男人。
他的背叛,如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她内心深处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
她内心深处,竟然还对眼前这个人怀抱着一丝可笑的希望。
希望他是被迫的,希望他有什么苦衷,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逼真的戏码。
不管怎么样,还有一丝机会。
诚司终于抬起了头,那只独眼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眼神里,没有愧疚,没有挣扎,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潭水。
“尤利娅小姐,你需要冷静一下。”
他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责备,仿佛她才是那个不可理喻的人。
“你所经历的,你所承受的,都是通往伟大事业的一部分。你应该感到荣幸。”
“荣幸?”
尤利娅几乎要笑出声,但那笑声却比哭更难听。
她看着他身上那套华丽得过分的衣服,看着他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憎恨在胸中翻腾、咆哮。
她需要确认,最后一次确认。
“诚司,”
她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你过来一下。”
诚司微微蹙眉。
“为什么?您的父亲叫我负责您在这里的事宜。我认为我们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我有些话,必须靠近了才能说。”
尤利娅盯着他,眼神深邃。
“关于......我父亲,关于你身上的‘某些东西’。”
诚司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向前迈了一步,靠近了栏杆。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尤利娅动了!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完全不像一个被镣铐束缚、体力透支的人。
她双手猛地从栏杆间隙伸出,如同铁钳般死死勒住了诚司的脖颈,将他狠狠地拽向栏杆。
她的身体紧紧抵着铁栏,利用全身的力量和杠杆,试图让他窒息。
“听着,”
尤利娅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冰冷的寒意。
“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他的‘印记’,那种扭曲精神的恶臭,我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现在,感受我手上的力道,听我的声音!”
“我能解除它!告诉我实话!你的所为,是不是被我父亲操控的?!是不是他埋下的心理暗示强迫你这么做的?!”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最后的挣扎。
只要对方在这种情况产生一点迷茫,她就能确信自己的怀疑。
她宁愿相信他是被控制的傀儡,也不愿接受他本身就是如此卑劣的事实。
诚司被她突如其来的袭击勒得脸色微微发红,但他并没有剧烈挣扎,只是用那只独眼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尤利娅。
他的声音因为被扼住而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异常清晰、坚定。
“不......尤利娅小姐......这全凭我的......个人意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尤利娅心中最后的侥幸。
看着诚司那双依然不变,甚至在她施暴下更加显得冷漠空洞的眼神,尤利娅才不得不放弃那自欺欺人的希望。
一股彻骨的冰寒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头顶,让她如坠冰窟。
不是操控,不是暗示。
是他自己的选择。
是他自愿的背叛。
或者从来没有背叛这种东西,从第一次遇见就已经是个被设计的错误。
她缓缓地,一点点地松开了手,身体因为脱力和巨大的精神打击而微微晃动。
她看着诚司后退一步,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被她弄乱的、那华丽衣领,动作优雅从容。
仿佛刚才险些被勒毙的人不是他。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开始燃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而炽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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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诚司理好衣襟,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转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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