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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丝·兰兹华斯就坐在这光域的中心,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似乎正专注于柜台桌面上摊开的什么东西。
她穿着一件舒适的米白色羊绒开衫,身影在灯光下显得纤细而放松。
听到开门声和随之涌入的细微夜风,她并没有立刻回头。
只是微微侧了侧头,用耳朵捕捉着身后的动静,仿佛早已熟悉了来者的脚步声。
诚司反手轻轻关上门,将门外的夜色与清冷彻底隔绝。
门轴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然后是门闩落下的细微声响。
这时,艾莉丝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诚司看清了,那是一份本地报纸——从容地转过身来。
她的脸庞在台灯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温润而平静,那双常常带着洞察与疏离的冰蓝色里,此刻映照着暖光,竟有几分居家的柔和。
“回来了?”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自然的问候语气,仿佛他们之间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
“嗯。”
诚司应了一声,疲惫开始慢慢攀升。
他脱下有些厚重的大衣,习惯性地想找个地方挂起来,艾莉丝已经自然地起身,接过他的大衣。
熟练地抖落上面可能沾染的、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将其挂在了门旁一个造型古朴的黄铜衣帽架上。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已经练习过千百遍。
做完这些,她走近两步,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扶住了诚司的手臂。
动作并不显得过分亲昵。
“还好吗?”
她问道,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扫过,像是在检查一件珍贵的、却可能受损的器物。
诚司对于她这种程度的靠近和接触似乎早已习惯,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没事。”
艾莉丝扶着他,并没有立刻朝楼梯走去,而是继续端详着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起,手上的力道开始加重。
“需不需要给你热一下饭?我晚上炖了汤,还留了些蔬菜。”
“不需要。”
诚司的回答依旧简短,他此刻确实没有什么胃口。
那两次“盛宴”让他的精神和肉体都有些撑了。
艾莉丝并没有坚持,但她蹙起的眉头并没有松开。
她凑近了些,鼻翼微动,不是嗅闻气味,更像在感知其他东西。
她的眼神变得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凝重。
“你身体里......”
艾莉丝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准确的词汇。
“......怎么又多了些‘东西’。”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她的感知异常敏锐,能够察觉到那些附着在此的、不属于他自身的“残留物”。
它们如同细微的尘埃,无声无息地积聚,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但在艾莉丝的感知,却清晰可见。
诚司对于她的发现并不意外。
他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没什么大事。”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并不想在此刻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多出来的那些“东西”已经被监察者“管控”了起来,暂时不需要担心。
他有更紧迫的事情需要处理。
诚司转移了话题,目光扫过安静的一楼,最后落在通往更高处的楼梯方向。
“奈罗先生在吗?”
艾莉丝对于他突然问起奈罗似乎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多问。
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幽深的楼梯口,回答道。
“你说奈罗爷爷?他还是待在阁楼里不出来。除了吃饭下来一下,有时候一天不吃也很正常。”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介于无奈和纵容之间的情绪。
“他对这个城市倒是蛮感兴趣的,总让我给他带各种旧报纸和地方志过去。”
她不太清楚诚司一回来为什么要找那个看起来脾气古怪的老头,但她能感觉到诚司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紧迫感。
她不再多言,只是更稳地扶住他的手臂,引导着他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我带你上去。”
木质的楼梯已经有些年头了,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二楼的光线比一楼明亮一些,来自艾莉丝布置的那张长桌上一盏暖黄色的吊灯,以及南面窗户旁的一盏落地阅读灯。
这里的空气更加温暖,弥漫着更浓郁的花草茶香和食物残留的温暖气息,与一楼那种公共区域的疏离感截然不同,充满了个人生活的痕迹。
诚司自从了这里,几乎没有踏足过二楼。
睡觉大部分是在一楼柜台的椅子上。
但诚司的目光并没有在此停留,他直接走向了通往三楼阁楼的那段更加狭窄、陡峭的木梯。
艾莉丝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瘸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便隐去。
她率先踏上阁楼的楼梯,轻轻敲了敲那扇低矮的门。
“奈罗爷爷。”
她的声音放柔和了一些。
门内立刻传来一个听起来相当愉悦、甚至有些洪亮的老者声音。
“小艾莉丝啊,快进来,门没锁。”
艾莉丝推开阁楼的门,侧身让诚司先进去,然后自己也跟了进去。
阁楼内的景象,与诚司预计里可能充满阴暗、堆满古怪物品、散发着陈腐草药和不明物质气味的“死灵法师巢穴”完全判若两地。
在奈罗本人的精心处理下,这里似乎焕然一新。
原本低矮压抑的空间被巧妙地利用起来,变得明亮而整洁。
几扇天窗被擦得锃亮,夜晚的天光与城市远处的霓虹折射光淡淡地洒落进来。
墙壁被粉刷成了温暖的米白色,上面挂着几幅色彩明快、笔触稚拙的风景画。
羊皮卷轴被堆在角落。
一张舒适的单人沙发、一张铺着格子桌布的小圆桌,以及一盏光线柔和的落地灯。
奈罗本人,此刻就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
他穿着一件厚实的、看起来就很舒适的深棕色羊毛衫,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里捧着的也不是什么黑暗魔法典籍,而是一份最新的《城市晚报》。
他头发银白,梳理得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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