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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他们试图触碰一些......超出自身能力范围的‘知识’时。有时候，思考和知识本就是毒药，他可能是突然想去换个环境？”
然后，他话锋一转，目光似乎变得更加锐利，精准地切入尤利娅未竟的话语。
“至于您提到的另一位‘学生’......斯特拉瑟小姐指的，可是那位最近似乎特别喜欢在城市的墙壁上、角落里，涂抹各种狂乱线条、行事风格......更倾向于纯粹破坏与宣泄的‘新人’？”
这座城市说话都如此旁敲侧击，诚司也只好习惯。
“他的‘作品’，在我看来，似乎缺乏前一位的那种‘仪式感’与‘学习性’，更像是一场......失控的灾难。”
尤利娅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完全没有提及“狂欢者”案件的任何具体细节，尤其是那标志性的、充满混乱与癫狂的涂鸦！
他是如何得知的？
虽然她知道这家店前任店主跟“魔族”有关联，但“魔族”来了这里也不过是多两只角的“凡人”，对“凡境”里的事情也是能避就避。
是凭借对城市传闻的惊人掌握，还是基于对她话语的精准推理？
或者......更可怕的是，他本身就与这些黑暗有着她无法想象的、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一种寒意顺着她的脊椎悄然爬升。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随身携带的皮质记录本的边缘。
“看来，诚司先生不仅对古籍了如指掌，对城里的这些......‘新鲜事’，也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关注。”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不带波澜，但这句回应本身，已经默认了诚司的猜测。
“既然你知情，那我就直说了，这位‘新人’的‘宣泄’，”
她继续道，将话题拉回自己可以控制的领域，仿佛只是在探讨一个棘手的案例。
“确实令人头疼。毫无规律，难以预测，破坏力强，且......带有一种强烈的、意图扩散的意味。像一场......试图污染一切的瘟疫。”
她微微前倾了身体，声音压低了几分。
“根据现场留下的一些极其有限的线索——比如，受害者指甲缝里发现的某种特殊矿物粉末——我们初步推测，他可能具有西部矿区的背景。但这个范围依旧太大了，如同大海捞针。”
她紧紧盯着诚司那只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任何一丝信息的光芒或隐瞒的阴影。
“诚司先生您博览群书，见识广博，不知是否在什么冷僻的记载、地方志异或是民俗传说中，见过类似这种......将内心极致的狂躁与混乱，外化为某种非理性、具有强烈视觉冲击力的符号的行为模式？”
“尤其是，与西部矿区的环境、历史或者......某些不为人知的信仰传说相关的？”
“我们怀疑跟异教徒相关，当局虽然严令禁止，但总还是有漏网之鱼。”
这既是一次真诚的请教，因为她确实需要新的思路来突破“狂欢者”案的僵局。
但更是一次鲁莽的试探。
她在赌，赌这个神秘莫测的书店老板，要么拥有一个庞大而隐秘的知识库，足以解释这些超常的现象。
要么......他本身就置身于这片黑暗的漩涡之中，是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参与者之一。
她抛出了“西部矿区”这个关键线索，等待着他的反应。
书店里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寂静。
只有壁炉柴火轻微的噼啪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被雾气隔绝后的城市模糊噪音。
诚司没有立刻回答。
他微微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面前那本合上的水道图册上，仿佛在记忆的浩瀚书海中仔细搜寻。
他的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这段时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尤利娅能听到自己平稳却略微加速的心跳声。
右手早已握紧了衣摆下的手枪。
她看到诚司搭在柜台上的手指，那稳定的敲击节奏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
在二楼书架的阴影深处，监察者半透明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这场无声的较量，对着诚司的方向无声地做了个嘲笑的轻笑，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
终于，诚司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与尤利娅相遇。那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她努力维持的冷静外表。
“混乱的符号......矿区的背景......”
他开口，语速缓慢，每个字都仿佛在认真思考。
“在一些非常古老的、几乎被视为异端邪说的手札里，特别是那些关于地底隐秘崇拜和矿工古老禁忌的零星记录中，倒是有过一些......模糊的提及。”
他开始叙述，声音平稳，如同在课堂上讲解一段生僻的历史：“据说，某些长期在极深矿井中工作的人，日复一日地面对无尽的黑暗、巨大的岩层压力以及各种不可预测的危险，他们的精神会处于一种极度压抑和紧张的状态。有些人会产生幻听幻视，声称能听到‘岩石的低语’，看到‘脉动的阴影’。”
“他们相信，这些来自地底深处的‘声音’和‘影像’蕴含着某种强大的、原始的力量。而将这种感知到的‘低语’和‘阴影’，用某种非理性的、不受控的方式刻画出来，既可以作为一种取悦那些想象中的地底存在的献祭，也可以作为一种......宣泄内心积累的、几乎要将他们逼疯的恐惧与压迫感的方式。”
他顿了顿，给尤利娅消化的时间，然后继续道。
“当然，斯特拉瑟小姐，您要明白，这些记载大多支离破碎，且充满了迷信色彩，早已被主流学术界摒弃，被视为是无知和恐惧的产物，是疯子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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