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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是某个边陲小镇的流浪画家,用拙劣的笔触描绘着风景,实则用右眼记录下边境潜在对手的换防规律和要塞的薄弱点。
画布上的油彩气味,暂时掩盖了我身上洗不掉的铁锈和血腥味。
潜入、刺杀、保护、窃取、扮演......每一项任务都是一次生死博弈,也是对这只右眼的进一步淬炼。
它带来的痛苦依旧,但已与我融为一体,成为一种独特的感知维度。
我能看到更远,更暗,偶尔能窥见常人无法察觉的能量脉络和情绪色彩的残影——极度的恐惧会泛起冰冷的蓝色,强烈的杀意会闪烁刺目的猩红。
这并非读心,只是一种模糊的直觉增强,却无数次救了我的命。
这让我活了下来。
带着更深的疤痕和更冷的眼神。
随着编号的提升,我逐渐接触到了组织内部更深的层级,也听到了更多关于管理者和那个禁区的模糊传闻。
他们称那片禁区为“象牙塔”或“至高天”,是组织真正核心的所在。
管理者们居住其中,他们拥有可怕的力量和权限,是如同传说般的存在。
而关于那位灰白少女的传闻则更为稀少和诡异。
没人知道她的编号,没人知道她的能力。
只隐约知道她极其古老,地位超然,甚至管理者们对她都保持着某种诡异的敬畏。
她是“收藏家”,是“处刑人”,是至高的“天”,也是所有人恐惧又不知的对象。
她很少出现,每次出现都意味着重大变故。
她像是悬浮在组织上空的一抹灰白幽灵,一个不可言说的符号。
我的编号进入前一百后,任务的性质再次发生变化。
有时,我会接到直接来自某位管理者副手的命令。
他们冰冷、高效,不带任何多余情绪,仿佛我只是他们延伸出去的一件工具。
一次,我完成了一个极其棘手的刺杀任务,目标是一位防御严密的皇室成员。
任务过程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潜入与破坏,但我自己也付出了三根肋骨骨裂和轻微脑震荡的代价。
归还任务物品时,我恰好在一道长长的、灯火通明的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身影。
他穿着与其他灰制服截然不同的黑色制服,身姿挺拔,肩章上有一个清晰的罗马数字“VII”。
----No.7。一位真正的管理者。
他正与另一名高级干部交谈,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和冰冷的威压,隔着很远都让我感到呼吸困难,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我立刻停下脚步,低下头,屏住呼吸,将自己缩存在走廊的阴影里,如同遇见了天敌的幼兽。
这就是管理者。
仅仅是无意中散发的场,就足以让我这个编号已经挤入前百的资深者感到渺小和恐惧。
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
他们的谈话片段隐约传来。
“......‘象牙塔’的指令,清理必须彻底......”
“......那位大人最近似乎有些......烦躁?”
“做好分内事,不要揣测。”
No.7的声音冷硬如铁。
那位大人?我心脏猛地一跳。
是指她吗?烦躁?她也会有情绪波动吗?
就在这时,No.7的目光似乎无意中扫过了我所在的阴影。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每一寸血肉、每一点心思都被看得透彻无比。
右眼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比我受过的任何一次伤都要猛烈,仿佛在发出警告。
我死死咬住牙,才没有痛哼出声。
No.7的目光只停留了不到半秒,便毫不在意地移开了,仿佛只是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他继续和部下说着话,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许久,我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右眼的刺痛渐渐消退,留下阵阵余悸。
那次经历让我更深刻地理解了等级的鸿沟。
编号前百?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依旧如同蝼蚁。
而那个她,甚至是让管理者都讳莫如深的存在。
渴望再次见到她的念头没有熄灭,反而因为这种遥远的距离感和神秘感而变得更加灼人,但也更加绝望。
我真的能爬到那种高度吗?
爬。
我会继续攀爬。
我的编号变成了89。73。55。
我处决的目标越来越重要,保护的对象越来越诡异,扮演的角色越来越复杂。
我完美地融入各个阶层,时而优雅,时而粗野,时而疯狂。
但无论扮演谁,编号55的核心始终是一片冰冷的虚无,唯一的执念,是向着那片灰白的光攀爬。
耳畔她的低语,是我唯一的陪伴,也是最深的诅咒。
“我不需要任何东西,我只需要你。”
“你会看着我的,对吗?”
我在心底无声地回应,将刀刃从某个重要人物的胸腔抽出,温热的血溅在脸上,毫无感觉。
“不论如何,我会陪着你的。”
“是的,你在陪着我。”
我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匍匐前进,子弹呼啸而过,右眼捕捉着弹道轨迹。
“用这只眼睛,永远地看着我。”
编号不断提升。
50...45...40...
这是我第一次获得如此高的排名,意味着我可以接触更核心的区域,拥有更高的权限。
我按捺不住内心翻涌的渴望,试图靠近她通常所在的核心区。
在通往最深处的隔离门前,我被拦下了。
守卫冰冷地拒绝了我的通行请求。
这时,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是组织的高层管理者之一。他认出了我,眉头紧皱。
“No.40。”
他冷喝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我的身体僵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他,看向里面。
我的目光却固执地越过他,看到了里面的她。
隐约的视野中,她站在高台上,周围是混乱收藏堆砌而成的“土堆”。
她转过头,目光扫过我,没有任何熟悉的波动,只有一片虚无。
她早已忘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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