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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瑟薇尔的下方,一处被高大石墙环绕、远离庆典喧嚣的废弃庭院内。
此处的空气仿佛凝固,比别处更加寒冷。
兰斯洛特已经守候在那里,等待着诚司的归来。
她重新戴上了那狰狞的龙首头盔,红色的光芒在面甲缝隙中冰冷地闪烁着。
那身覆盖全身的漆黑重甲和背后的狰狞巨剑,让她看起来如同一尊静止的杀戮雕像。
只是,当诚司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时,那红色的光芒似乎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一丝。
她身旁的地面上,匍匐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头龙。
但并非传统意义上鳞甲闪耀、喷吐烈焰的巨龙。
它的体型比寻常飞龙庞大数倍,体表覆盖着如同深海礁石般粗糙、而非闪亮的鳞片。
巨大的膜翼收拢在身侧,翼膜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半透明的灰白色,上面布满了如同血管般虬结的暗紫色脉络。
它的头颅类似蜥蜴,但更加扁平宽阔,吻部短而有力,鼻吻处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风箱。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在眼窝深处幽幽燃烧的、如同悬崖深处浮现的漆黑光芒。
这是一头被十二权柄中的“影之力”改造过的“影渊龙”,是圆桌骑士兰斯洛特特有的坐骑,能够在阴影与黑夜之间穿梭。
兰斯洛特没有废话,只是对着那头影渊龙做了一个手势。
影渊龙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如同闷雷般的咕噜声,缓缓低伏下庞大的身躯,将宽阔而布满粗糙角质的后背展露出来。
诚司没有犹豫,抱起芙兰,脚下微一发力,身体便轻盈地跃上了龙背。
龙背的触感冰冷而坚硬,带着深海岩石般的粗糙感。
兰斯洛特紧随其后,沉重的铠甲落在龙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坐在诚司前方,宽阔的后背如同一堵漆黑的墙。
“兰斯洛特。”
“嗯。。。”
兰斯洛特有些不情愿地嘟囔着回复。
黑色的影子延伸而出,一道黑色的阶梯平铺在艾莉丝面前。
艾莉丝还是对骑龙有点不适应,慢慢地走上了龙背,坐在了诚司的背后。
“兰斯洛特....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嗯.....”
头盔下的兰斯洛特还是一脸不情愿。
黑色的影子笼罩了龙背上的三人一龙,完美的阁楼凭空而立。
艾莉丝瞬间觉得舒服了很多。
“坐稳。”
兰斯洛特低沉的声音从头盔下传来。
她伸手在影渊龙颈部一块凸起的骨板上轻轻一拍。
“吼——!!!”
影渊龙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嘶哑、如同破风箱般的咆哮!
巨大的膜翼骤然展开!灰白色的翼膜在夜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轰!”
影渊龙强壮的后肢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狂风瞬间在耳边呼啸!下方洛瑟薇尔的灯火迅速缩小、远离,变成一片模糊的色彩。
芙兰在诚司怀里“喵嗷”一声,似乎对这条龙的升空水平有些不满,但很快又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享受着高速飞行带来的气流。
影渊龙并未飞向高空,而是紧贴着云层下方,巨大的翼翅搅动着气流,朝着隔开大陆的大洋、北方赫尔曼帝国的方向疾驰而去。
冰冷的高空,狂风扑面而来,带着渗人的寒意和下方大地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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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高速飞行的龙背上,下方的山川河流在天空中飞速后退。
诚司的思绪却飘回了离开学院前的短暂时刻。
----第三实验室里。
空气中还残留着魔药特有的混合气味。
昨天刚简短地向埃文副校长说明了紧急离校的情况,诚司正在第三实验室里收拾行李。
然后,雷克顿冲了进来。
他一看到诚司,就猛地扑了上来,像一头受伤的巨熊,死死抱住了诚司!
“罗兰!我的好兄弟!您不能走啊!”
雷克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鼻涕眼泪全蹭在了诚司那件工装外套上。
他的哀嚎在学院主塔的回廊里久久回荡,引来不少学生探头探脑。
“您走了.....魔药课怎么办?我们的研究项目怎么办?那些该死的萃取公式我还没完全搞懂啊!还有.....还有.....”
他哽咽着,语无伦次。
“您答应过要教我练剑的!您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诚司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脸上写满了无奈和嫌弃。
他试图推开这个情绪失控的大个子:“雷克顿.....冷静点.....我只是回去,你随时可以来赫尔曼帝国,我到时候会把地址发给你的.....”
“我不管!”
雷克顿抱得更紧了,嚎啕大哭。
“您就是我的指路明灯!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您.....我在这破学院一天也待不下去啊!呜呜呜.....”
“而且赫尔曼帝国!听说比公国恐怖太多了!都是一群狂热分子!我这一套也就竞技场有点用了,之前有个骑士学院的同事去了赫尔曼之后!听说被当路边的野狗一样踢!”
诚司本能地想反驳,不过仔细一想,雷克顿说的似乎也没错....
一旁的伊莎贝拉·冯·莱恩哈特抱着双臂,冷眼旁观。
她身上是之前风暴事件的深色猎装,灰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看到雷克顿这副模样,她精致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嘲讽。
等雷克顿哭嚎得差不多了,伊莎贝拉才优雅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雷克顿的肩膀。
雷克顿像触电般猛地松开诚司,有些尴尬地抹着眼泪。
她看向诚司,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带着惯有的高傲,却又似乎藏着一丝.....别扭的关心。
“哼,”
伊莎贝拉轻哼一声,下巴微微抬起。
“虽然你这个人.....品味差劲,行事粗鲁,还总惹麻烦.....”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诚司那件被雷克顿眼泪鼻涕弄脏的外套,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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