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狂欢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满地的激情和疲惫。
哥伦比亚大学的球员们,带着一身汗水和红土的印记,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般的灿烂笑容,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走向通往更衣室的球员通道。
通道内灯火通明,墙壁上挂着历届NcAA冠军球队的合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汗水混合的独特气味。
扬尼走在队伍的后面,依然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和身边的尼克·考克斯兴奋的比划着最后那个惊险的封杀。
就在他们即将拐过最后一个弯,更衣室的大门已经隐约可见时,扬尼的脚步猛的顿住了。
通道尽头,靠近更衣室入口的阴影处,正倚墙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洋基队 polo衫,下身是卡其色的休闲裤,姿态放松,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的笑意。正是达蒙·奥本海默。
“老爸?!”扬尼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他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过去,完全忘记了身边的队友。
达蒙站直身体,张开双臂。扬尼没有丝毫犹豫,像一个终于找到港湾的小船一般,一头扎进了父亲的怀抱。
这是一个结实有力的拥抱,不同于队友间狂喜的冲撞,这个拥抱充满了沉稳的力量和无声的理解。
达蒙用力拍了拍扬尼的后背,感受着儿子球衣下依然急促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嘿,小子。”达蒙的声音在扬尼耳边响起,带着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干得漂亮!真他妈的漂亮!”
扬尼从父亲怀里抬起头,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一点点湿润:“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告诉我?”
“想给你个惊喜而已。”达蒙松开扬尼,双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仿佛在检查他是否完好无损。
“而且,我觉得昨天那种情况下,我的出现可能只会给你增加压力。”
提到昨天的失利,扬尼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亮起,带着一种经过淬炼的坚定:“昨天……确实很难受。但今天,我们打回来了不是么!”
“我看到了。”达蒙的语气充满赞赏,目光锐利,“我看到的不仅仅是你那支逆转的两分炮,扬尼。我看到的,是你从昨天那个打击里爬出来的速度,是你今天在场上那种……把整个球队扛在肩上的眼神。这比你打出十支全垒打都更让我骄傲。”
扬尼听着达蒙的话,心里暖流涌动。他知道达蒙从不轻易说如此感性的话,这比任何赞美都更珍贵。“我只是……不想就这么结束而已。”他低声说,像是在对达蒙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没人想。”达蒙重重地按了按他的肩膀,“但现在,你们把命运攥在了自己的手里。明天就最后一场了,一定要打起精神,记住,棒球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扬尼和达蒙相视一笑,一种无言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扬尼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家里人知道你来了吗?”
达蒙笑了笑:“我发了信息了,她们可能正在家里对着电视又哭又笑呢。哈哈”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轻松起来,“好了,快去洗澡吧,和队友们好好庆祝。今天你们值得这一切。”
扬尼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又突然回过头,带着点孩子的语气道:“说真的,老爸,你能来我太高兴了。昨天……昨天之后,特别希望你能在身边。”
达蒙的心像是被轻轻撞了一下,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眼神却柔软了下来:“我一直都在的,孩子。现在,去享受你的时刻吧!”
扬尼咧了咧嘴,用力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跑向已经传来队友喧闹声的更衣室。跑出几步后,他又停了下来,回头喊道:“老爸,晚上酒店见?”
达蒙对他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当然。而且,等你回到酒店,可能还会有另一个惊喜。”
“另一个惊喜?”扬尼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他又跑回到达蒙的身边,抓着达蒙的胳膊,“是什么?快告诉我!”
达蒙看着扬尼急切的样子,哈哈大笑,却守口如瓶道:“自己去看吧,傻小子。保证比你今天打出的全垒打还让你开心。”他推了推扬尼,“快去吧,别让队友们等急了。”
扬尼带着满腹的好奇和期待,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更衣室。达蒙看着扬尼消失在门后,脸上的笑容久久没有散去。
他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充满了作为父亲的满足感和对即将到来的、另一个“惊喜”场景的期待。
球队的大巴车在夜色中驶回酒店,车上的气氛依然热烈,歌声和玩笑声不绝于耳。
扬尼坐在窗边,看着奥马哈的夜景,心里还在琢磨着父亲说的“另一个惊喜”到底是什么。是家人都来了?还是洋基队来了什么大人物?他不停胡思乱想着。
大巴车在酒店门口停下,队员们陆续下车。
扬尼随着人流走进酒店大堂时,目光习惯性的扫过休息区。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一个高挑、苗条的身影,正从电梯厅的方向快步走向另一侧的咖啡厅,只留下一个惊鸿一瞥的侧影和一抹棕色的发梢。
扬尼的心猛的一跳,脚步瞬间停滞。“肯达…?”
扬尼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怎么可能,她这个时候应该在纽约或者洛杉矶才对,肯定是看花眼了。”
他甩开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跟着队友走向电梯。
回到房间后,扬尼和室友尼克迫不及待的讨论着比赛的细节,依然兴奋难平。两人正计划着叫点宵夜庆祝时,突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谁啊?客房服务这么快?诶?不对啊,我还没点呢?!”尼克一边嘟囔着,一边走过去开门。
扬尼也没在意,继续低头看着手机。然而,当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门口却没有传来任何服务生的问候,反而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扬尼疑惑的抬起头,看向门口。
只见尼克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棒球,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的盯着门外。
“尼克?怎么了?”扬尼奇怪地问道,站起身走向门口。
当他走到尼克身边,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门外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服务生,不是教练,也不是任何他预想中的人。
是肯达尔·詹娜!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的披在肩上,脸上带着长途旅行后的些许疲惫,却丝毫掩盖不了她那惊人的美丽。
她没有化妆,素颜的脸庞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动人。
她的眼中含着微微的水光,嘴角却上扬着一个温柔而带着点调皮的笑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扬尼。
扬尼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他呆呆的看着门口的人儿,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梦吗?是自己因为太累而出现幻觉了吗?
几秒钟的死寂后,扬尼猛的回过神来。巨大的、如同海啸般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他一步跨过还在石化状态的尼克,伸出双臂,一把将肯达尔紧紧的、紧紧的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
“肯达尔!我的天啊! 肯达尔!真的是你!”
扬尼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将脸深深的埋在肯达尔的颈窝,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的香气,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感觉永远刻在心里。
肯达尔被他抱得双脚离地,惊呼一声,随即笑着搂住他的脖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但那是喜悦的泪水。
“给你的惊喜!”
她在扬尼的耳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哽咽和笑意。
这时,被彻底无视的尼克·考克斯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又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扬尼……那是……那是肯达尔·詹娜?!你在和肯达尔·詹娜约会?!”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震惊而变了调,仿佛看到了外星人登陆地球一样。
扬尼这才意识到室友还在旁边,他小心翼翼的将肯达尔放下来,但一只手仍然紧紧搂着她的腰,仿佛怕她消失一样。
他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傻乎乎的巨大笑容,对尼克介绍道:“尼克,这是肯达尔。肯达尔,这是我的队友尼克·考克斯。”
肯达尔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对尼克露出一个友善而略带羞涩的微笑:“嗨,尼克,很高兴终于见到你了,扬尼经常提起你。”
尼克依然处于魂飞天外的状态,结结巴巴的回应:“我……我也是……我的意思是……哇哦……真是……太意外了……”
他看了看扬尼,又看了看肯达尔,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巨大的电灯泡。
他立刻展现出极高的“情商”和求生欲,抓起桌上的钱包和手机,语速飞快地说:“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饿得不行了,我去楼下餐厅吃点东西!你们聊!慢慢聊!不用管我!”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房间,还非常“贴心”的帮他们把门带上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门关上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变得甜蜜而私密起来。
扬尼转过身,再次将肯达尔拥入怀中,这一次,不再是狂喜的冲动,而是充满了珍惜和深深的思念。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肯达尔的额头,棕色的眼眸深深的望进她的眼睛里。
“我真的不敢相信……”扬尼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工作怎么办?”
肯达尔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眼中满是柔情:“工作可以等。但你不行。我看了昨天的比赛……所以我必须要来。我必须亲口告诉你,我有多为你骄傲,我有多想你!”
她的话语像最温柔的羽毛,轻轻拂过扬尼的心尖。
他再也无法克制内心汹涌的情感,低下头,深深的吻住了她柔软的唇。
这个吻,不像他们平时那种浅尝即止的轻吻,而是带着深入骨髓的思念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深情。
肯达尔也热情的回应着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自己完全投入到这个深吻之中。
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有这最亲密的接触,才能宣泄他们分离这段时间里积攒的所有牵挂和爱意!
良久,唇分。
两人微微喘息着,额头相抵,眼中都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扬尼牵着肯达尔的手,走到房间的小阳台。奥马哈的夜景在脚下铺陈开来,远处体育场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晚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他们并肩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扬尼的手臂始终环着肯达尔的肩膀。肯达尔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开始轻声讲述她如何推掉工作,如何偷偷飞来,如何在酒店大堂被达蒙叔叔撞见。扬尼则讲述着昨天失利后的煎熬,今天赛前教练的谈话,以及最后时刻那令人窒息的防守和逆转全垒打的感觉。
“……所以,老爸说的另一个惊喜,就是你?!”扬尼恍然大悟,笑着摇头,“你们居然合伙瞒着我。”
“达蒙叔叔也是怕你分心么。”肯达尔笑道,“他说要给你一个真正的惊喜。”
夜色渐深,星光闪烁。
两人依偎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看着身边这个为了自己不惜推掉重要工作、穿越半个国家飞来的女孩,扬尼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她的出现,她的支持,比任何胜利都更让他感到幸福和充实。
在一种极度幸福和冲动的情绪驱使下,扬尼转过身,双手握住肯达尔的双手,目光变得异常认真而坚定。
“肯达尔!”他的声音此时有些紧张,但眼神却无比的真诚,“听着,我知道这听起来可能有点突然,甚至有点疯狂……但是,等明天比赛结束,无论结果如何,我就要开始为进入职业赛场全力冲刺了。”
肯达尔看着他,温柔的点头,鼓励他说下去。
“我向你保证,”扬尼一字一句的说,仿佛在立下誓言,“我会用明年一年的时间,全力以赴。我的目标是,一年内升到3A。如果运气够好,够努力,赛季结束前,我甚至可能接到大联盟的召唤,或者至少进入40人大名单!”
他深吸一口气,凝视着肯达尔的眼睛,说出了那个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想法。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做到了这一步,如果到那个时候,你的感觉没有变,你还……还愿意的话……”
扬尼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清晰的说道:
“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肯达尔,到了那个时候,我想和你订婚!”
话音落下,阳台上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和微风的声音。
肯达尔完全呆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看着扬尼。
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惊喜和承诺击中了心脏,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反应的能力。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在了扬尼那双充满紧张、期待和无比认真的棕色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