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李麻花一下子愣住了。
那画面太过离奇,以至于他的大脑拒绝处理。前一秒还凶神恶煞,准备把他脑袋开瓢的保安,下一秒就成了滚地葫芦,蜷在那里像只被踩了的大虾。
而始作俑者,是赵主任。
他们那个平时穿着整洁衬衫,在升旗仪式上引经据典,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最严厉的话的德育处主任。
不等他想清楚这其中的逻辑断层,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
那几个死死压着他的口罩男手下,触电般地站了起来。他们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恐惧在他们脸上迅速取代了凶狠。
但他们没有退缩。
或许是出于对同伴倒地的愤怒,又或许是仗着人多势众,三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嘶吼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向赵禹发动了攻击!
一个直拳掏向面门,一个扫堂腿攻他下盘,还有一个绕到侧面,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从破桌子上拆下来的木棍,带着恶风狠狠砸向赵禹的后脑!
立体式的围攻,不留死角。
“小心!”
李麻花神色一急,脱口而出。
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还没完全喊出来,就变成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嘶”声。
接下来的场景,惊得他说不出半个字来。
面对围攻,赵禹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那记直拳即将触及他鼻尖的瞬间,赵禹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后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拳锋。
与此同时,他的左脚闪电般抬起,没有去踢那个扫他下盘的人,反而是用脚尖,精准无比地勾在了对方支撑腿的脚踝上。
“噗通!”
那个企图用扫堂腿的家伙,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以一个极其滑稽的姿势,脸朝下拍在了地上,啃了一嘴的灰。
电光石火之间,解决一个。
赵禹的身体顺着后仰的势头,一个流畅的侧身旋转。
他躲开了正面第二记老拳,同时,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右臂的肘部狠狠向后撞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那个从侧面偷袭的,手持木棍的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惨叫。
他的手腕被赵禹的铁肘精准命中,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翻折,手里的木棍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砸在墙上,又弹落在地。
最后那个出直拳的男人,眼看两个同伴瞬间倒地,脸上闪过一丝骇然。
他想收拳后退,但已经晚了。
赵禹的身形如鬼魅般贴近,右手五指张开,不偏不倚地抓住了他挥出的手腕。
男人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把烧红的铁钳夹住,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
赵禹抓着他的手,向前一带。
男人身不由己地向前踉跄。
赵禹的膝盖,看似随意地向上提起,却精准地撞在了男人柔软的小腹上。
“呕——!”
男人发出一声干呕,整个人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弓起了身子,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酸水和昨晚的宵夜一起涌上喉头。
赵禹松开手。
男人软软地滑倒在地,抱着肚子,像一滩失去骨头的烂泥,除了痉挛,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整个过程,从三人围攻到三人倒地,不过是短短十几秒钟。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花哨的技巧,每一招都是最简洁、最高效的杀伤。
拳拳到肉,骨头与骨头的碰撞声,肌肉被击打的闷响,还有压抑不住的痛哼,交织成一曲短促而暴力的交响乐。
门卫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个失去战斗力的男人,还有一个昏死过去的保安。
唯一的站立者,只有赵禹。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衣角甚至都没有一丝褶皱。
李麻花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这……这他妈真的是我们那个德育处主任?
他不是应该拿着保温杯,在办公室里研究《学生德育量化考核细则》的吗?
他不是应该在国旗下讲话时,教育我们要遵纪守法,要用爱与和平化解矛盾的吗?
刚才那个干净利落,一肘打断人手腕的狠人是谁?
那个一记膝撞把人顶得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的又是谁?
李麻花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赵主任,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赵禹没有理会地上呻吟的几人,他转过身,迈过一个倒霉蛋的腿,径直走到了墙角的李麻花面前。
他的影子将李麻花完全笼罩。
李麻花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赵禹的眼睛。
“其他人呢?”
赵禹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此刻,这平静的声音在李麻花听来,却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具压迫感。
“在……在……”李麻花结结巴巴,舌头打了结,他低着头,视线死死盯着赵禹的鞋尖,“张伟……在V8包厢……王浩和程星……在储物间……赵鹏……赵鹏应该还在大厅……”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知道的信息都说了出来,不敢有丝毫隐瞒。
说完,他就把头埋得更低了。
完了。
他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半夜翻墙出校,跑到KtV打黑工,还惹上了疑似黑社会的组织,最后还要劳动德育处主任亲自来捞人。
这罪名,数罪并罚,估计回去够他喝一壶的了。
处分,记大过,全校通报批评,请家长……李麻花已经能想象到自己接下来悲惨的命运了。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老实巴交。
赵禹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