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看着她,又看了看她红肿的脚腕。
“你的宿舍在哪一栋?”赵禹问。
“……”白芷依旧不语。
“我送你回去。”
“不用!”白芷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抗拒,“我自己可以!”
说完,她就想推开赵禹,证明自己真的“可以”。
可她的右脚刚一沾地,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再次袭来。她的身体一软,要不是赵禹还扶着她,她就真的要坐到地上了。
赵禹叹了口气。
这姑娘,看着挺柔弱,性子倒是倔得很。
“行了,别逞强了。”他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两个选择。一,我扶着你,慢慢走回你宿舍。二,我直接把你抱回去。”
“……”
白芷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飞快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男人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我选一。”她几乎是立刻做出了选择,声音细若蚊蝇。
“好。”赵禹点点头,“那就走吧。”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扶住她的腰,让她大半的体重都靠在自己身上。
“走哪边?”他问。
白芷沉默着,用手指了指左边的方向。
。。。。。。
夜色更深了。
江畔月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今天可真够累的。
除了要整理赵主任这几天的行程记录和学习笔记,她还花了不少时间去找白芷的班主任沟通。
从班主任那里,她了解到了更多关于那个可怜女孩的信息。
无父无母,性格内向,在班里没什么朋友,经常被一些同学有意无意地排挤。
江畔月叹了口气,心里对那个叫白芷的女孩更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着。路过赵禹宿舍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赵主任的房门,虚掩着。
一条门缝里,透出温暖的灯光。
更奇怪的是,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
江畔月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没错。
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声,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和……呜咽?
“好疼……”
“你……你轻点……”
伴随着细微的、像是抽泣又像是呻吟的声音。
江畔月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这个时间点……赵主任的房间里……有女人?
而且,还在发出这种……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
按理说,这是赵主任的私事,她一个下属,没有任何资格去探究。
她应该立刻转身离开,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
可是……
她的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根本挪不动。
一种混合了震惊、好奇、失望,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楚的情绪,在她心里疯狂地翻搅。
她心目中那个风风霁月的赵主任,难道……也会做这种事?
鬼使神差地,她屏住呼吸,悄悄地朝那扇虚掩的门,又靠近了一步。
。。。。。。
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包裹着一切,柔和得像一层薄薄的蜜。
空气中,弥漫着药酒和淡淡的少女体香混合在一起的,一种有些奇怪的味道。
赵禹单膝跪地,姿势和他平时的形象格格不入。
他的手很稳,握着白芷纤细的脚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怎么会在这里?
白芷的脑子有点乱。
她只记得,在那个该死的澡堂门口,她像个傻子一样,在同一个男人面前摔了两次。第二次,脚腕传来的剧痛让她差点昏过去。
然后,这个男人给出了两个选择。
要么,他扶着她,一瘸一拐地穿过大半个灯火通明的校园,回到遥远的学生宿舍。那画面,想想都会社死。
要么……
总之,当她晕晕乎乎地回过神时,人已经坐在这张陌生的、散发着淡淡皂角香气的床上了。
这里是教师宿舍。
是他的房间。
他说,她的脚必须立刻处理,而他的房间里,正好有医药箱。
听起来,合情合理。
白芷的脸颊烫得厉害。
脚腕处,一阵冰凉的触感传来,是药膏。紧接着,那股凉意慢慢化开,变成一种酥酥麻麻的痒,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皮肤下爬。
她忍不住蜷了蜷脚趾。
“别动。”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白芷的身体一僵,不敢再乱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蘸着透明的药膏,在自己红肿的脚腕上,一圈一圈地打着转。
他的动作很熟练,力道不轻不重,像个经验老道的中医。
可……
可这感觉太奇怪了。
白芷的心跳得飞快,像揣了只兔子。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男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对方的呼吸,他身上干净的气味,他专注到近乎冷漠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她牢牢困住。
这不是爱情。
她很确定。
那是一种更复杂的感觉。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既感激,又害怕这块浮木随时会沉没。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想不明白。
这个男人,和她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没有因为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而露出鄙夷或猥琐的目光,也没有因为她笨拙的摔倒而嘲笑她。
他只是平静地,做着他认为应该做的事。
这种平静,反而让她更加无所适从。
她偷偷抬眼,打量着他。
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得……就像她高中的化学老师,在解剖一只青蛙。
这个古怪的比喻冒出来,白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赶紧低下头,用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把那点不合时宜的笑意憋了回去。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赵禹握着她脚腕的手,忽然微微加重了力道,指腹精准地按在了某个肿胀的痛点上。
“嘶——”
一股剧烈的、混合了酸、麻、痛、痒的古怪感觉,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
那声音,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她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带着哭腔,又软又媚,像撒娇,又像呻吟。
“好疼……”
她脱口而出,声音细若蚊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