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桃酥几十年了,寻常糕点,对她来说,自然不算太出彩。
“这个还不错。”贺岩也尝了一个绿豆糕。
简老则比较讲究,试吃前后都会用自己带的漱口工具进行漱口后,才开始品尝,吃的也不多,只品尝一小口。
林主任之所以能请动这位老饕,主要还是因为她吃过岁安居卖的蛋黄酥。
这个蛋黄酥对她来说,过于甜腻了一点,算不得喜欢,但胜在有新意。
她听林主任邀请她参加什么糕点制作大赛,原本不是很感兴趣,是听说和岁安居合作,才来的。
她对岁安居的老板有些好奇,最近还上了报,那个平菇干掀起了一股风,她倒是想看看,这秦老板有什么特别之处。
从刚刚秦岁安解决刚才发生的意外来看,这个秦老板确实挺有意思的。
她一一尝这些选手的作品,有传统的桃酥、绿豆糕等甜点,也有葱油饼、肉饼等咸口酥点,还有自己自创的大杂烩,把豆沙枣泥、五仁等能找到的馅料胡乱混合,做成一个大饼的。
虽然大部分选手的作品在她看来,都是不太及格的,不过她还是用心品尝并给出了自己的点评。
“这枣糕,让我想起了我的姥姥,手艺虽不花哨,但是火候正好,松软可口,甜度适中,可!”简老品评完后,给这个红糖枣糕打了分。
轮到甄亮的作品被端上来时,几位评委都露出有些古怪的表情。
这个算糕点吗?
看着是一个大月饼,真正的大月饼。
秦岁安记得,这个选手选用了孜然和花椒这两种调料,比较少用到糕点上。
这让她对这个“大月饼”,有了一种好奇心。
其余人也是差不多这种感觉。
秦岁安先把大月饼分成好几份,给每个评委一份,自己才开始尝了尝。
简老也拿起这块月饼,放到口里,眉头先是蹙起,随即舒展,继而陷入沉思。
“哈哈哈!”简老轻笑出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此物,不应以‘点心’论之。可佐酒,配一壶烧刀子,于西北风口饮之,方能得其真味。孜然是那大漠孤烟,花椒是那长河落日,这粗粝的饼身,便是那无垠的戈壁。味道霸道,意象诡奇。若论传统意义上的好吃,它不及格;若论才情,它当属第一,这个饼,该有个有趣的名字‘椒香漠上月’!”
大家听简老的点评,听得很入沉醉,仿佛跟着简老的描述,自己真的坐在大漠里,大口吃饼,大口喝酒,顿时豪气万丈起来。
秦岁安虽然没有简老想得那么丰富,但是这个漠上月,味道确实很新奇。
她可能也不会给这个饼打最高分,不过,她对这个选手,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她记得,这个选手叫甄亮。
尤芳的梅花酥被最后端上来。
此时大家已经尝了二十几道糕点,哪怕每样只吃一口,咸甜轮流交替,肚子都吃饱了,舌头都要吃麻木了。
尤芳觉得,自己的优势一直在减少。
简老又漱了一下口,才开始吃这个梅花酥。
单看这个梅花酥造型精致,赏心悦目。
尝了一口,只觉得果然没让人失望。
“好!”简老尝完之后,点评了一个字。
这个字,让尤芳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
她知道这位简老,出身不凡,爱美食、爱风雅,写过几本美食相关的书,是市里有名的老饕。
能得她一个好,尤芳也觉得这一趟值了。
“水油皮和油酥,如琴瑟和鸣,层次分明,入口即化,是为‘酥魂’。造型精美,色如秋叶,是为‘酥形’。豆沙馅细腻,甜而不齁,是为‘酥胆’。三者兼备,难得,实在难得。”
简老这一番点评,让尤芳感动得想哭。
点评完所有选手的作品,林主任和秦少安她们一起统计了一下评分,选出了前十名。
“经统计,获得第一届岁安杯糕点制作技能大赛的前十名选手,分别是尤芳、孙翠兰、张烨、王小松……甄亮,恭喜这十位选手,下面有请她们上台接受由街道办颁发的‘技术能手’证书。”林主任念出了十位选手名字后,台下街坊们纷纷为她们鼓掌叫好。
被选上的选手们,也是个个欣喜万分,激动不已。
她们的家人更是兴高采烈为她们高兴。
尤其是尤芳的家人,当年尤芳因为天赋高,学东西快,还爱专研糕点制作,成了糕饼店学徒,前途可说相当不错。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她跟的师傅,被其余学徒排挤不说,后来还被冤枉她破坏公家财物,被逼离开了糕饼店。
之后尤芳因为有这条“污点”在,别的单位也不肯要她,只能四处接点零工贴补家里。
这次她妈知道街道办招工,还是做糕点的,赶紧就和尤芳说了这事。
尤芳开始还觉得自己根本选不上,就算选上了,人家知道她的经历,也肯定不会要她的,何必自取其辱。
“芳啊,这次不一样,人家说了,要通过糕点制作技能大赛,才能被选上,你肯定没问题啊!
妈知道,你难受,这些年心里一直都有一根刺,这次,是你拔掉那根刺的机会。你就该参加,把你的手艺展现给大家看,就算人家选不上你,那也不是你的错。
芳啊,你就当为了给妈妈出口气,你也要去!我王进霞的女儿,是个好样的!”王进霞看着尤芳,满眼都是期待。
“妈!”尤芳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些年,她们一直没有提过这事,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尤芳心里始终过不去。
“我去,我一定好好表现!”这次,她要妈妈为她骄傲一次。
于是尤芳来了,顺利通过了初选,成功报名。
虽然比赛过程,让尤芳差点难过到崩溃,好在秦老板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参加比赛,还被选上了。
尤芳往台下寻找她妈妈,王进霞看到尤芳找她,赶紧给她举高双手,大力为她鼓掌,母女对视了一番,笑了,其中的苦楚心酸,只有对方知道,好在雨过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