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看看，隔壁咸菜厂现在有多惨，听说厂长被领导叫去，挨了好一顿骂，被指着鼻子说咸菜厂不思进取，墨守陈规，思想落后！厂里从上到下，全被批评了。”
楼春雨家里有亲戚是咸菜厂的，跟她八卦了不少咸菜厂如今的现状，说一句焦头烂额也不为过。
现在咸菜厂上下全都在做自我检讨呢。
“咸菜厂是咸菜厂，就那么几十个人的小厂，能和我们上千人的纺织厂比吗？”吴科长还在嘴硬。
其实心里面已经有些慌了。
仓库又不是他家的，里面的货物，给谁不是给，犯不着得罪人。
楼春雨看他慌了，赶紧让他换货。
吴科长装模作样骂骂咧咧了几句，让工人给重新换了货。
楼春雨盯着工人，换上了一批质量较好的甲级瑕疵布，自己也检查过了，才作罢。
不然今天，她可就要丢人了。
她没想到今天除了街道办的邓副主任亲自过来外，秦岁安她们还带了程蕙这样的老师傅过来，人家眼睛厉着呢，在纺织厂和服装厂都是很有名的裁剪师傅。
要不是腿脚受了伤，早早病退了，再熬熬资历，升到七级工都是有可能的。
让这样的老师傅来验几百米的瑕疵布，实属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
不过看程蕙依旧一丝不苟检验布料的样子，楼春雨还是有些忐忑。
“行了，东西还行。”程蕙验了好一阵，才点了头。
秦岁安她们一边看着，也都对程蕙这种专业人士心生敬佩。
果然有一技之长在身，去到哪里，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晓梅心里也想着，一定要和程师傅好好共事，要是人家心情好，教她一点点，就够她受益匪浅了。
秦岁安和晓梅上去准备搬布料。
楼春雨阻止她们，让仓库的搬运工过来帮忙搬运。
回去的时候，也是秦岁安和晓梅轮流骑车推车，来到生产组，把货都搬到了空出来的仓库。
“程师傅，你说这批布料，适合做什么？”秦岁安问程蕙。
她觉得做劳保服是比较合适的，这些瑕疵布，本来也是用来做工服和劳保服的。
“秦老板想做什么？”程蕙问秦岁安。
“工服吧，这些布料几乎没有孔洞，只有一些跳纱，有几捆看起来只是有色差，做成套衣服不错。”秦岁安说出自己的打算。
“这些布确实适合做工服，不过纽扣和线这些，你们打算怎么搞？”
“我们打算去服装辅料厂搞一批瑕疵纽扣，缝纫线就不用瑕疵的了，用尾货。”秦岁安思路打开，能换瑕疵布，就能换瑕疵纽扣和线。
秦岁安这法子是不错，就是有些外行。
“晓梅跟我走一趟辅料厂吧。”程蕙和晓梅说。
“好，程师傅。”晓梅点头。
程蕙带着晓梅去了辅料厂，因为程蕙以前和辅料厂打过交道，也认识一些人，在门卫处登记后，就进去了。
“除了布料，辅料也非常重要，扣子、缝纫线，还有松紧带、商标、包装袋这些，都很重要的。没有包装的，衣服卖五六块，有了商标包装，卖上十几块都有可能。”程蕙指点晓梅。
晓梅点头记下。
她戚沛榆说过，程蕙以前在厂里带过徒儿。
不过教会徒儿饿死师傅，这话还真有其道理。
这个徒儿趁着程蕙腿伤休养，就趁机取代了程蕙的裁剪大师傅位置，还腆着脸说，要程蕙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程蕙这才气得干脆办理了病退。
她这辈子都不打算再收徒了，但是带一两个用得顺手的学生，还是可以的。
她看晓梅这资质这心性，都比宋凯那糟心玩意好一万倍。
晓梅也不奢望程蕙收她为徒，只要跟着程蕙，能学到点皮毛就够了。
“老程？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销售科的朱科长听到敲门声，竟然是好久不见的程蕙。
她和程蕙以前所在的服装厂经常打交道，也算有点交情。
“朱科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程蕙脸上带了笑，和朱科长寒暄。
等寒暄得差不多了，程蕙才说出了来意。
“用咸菜换扣子和缝纫线？”朱科长看了一眼晓梅。
最近岁安食铺在洪港县可谓风头正劲，她也是有耳闻的。
纺织厂和岁安食铺用瑕疵布换咸菜的事，她也听说了。
没想到，今天程蕙就找上门了。
她们辅料厂没纺织厂那么多人，两三百号人的中型小厂而已。
她也听说过，食堂那边，也有工人嫌弃咸菜厂的咸菜，食堂那边的人也抱怨呢。
咸菜是给工人的免费福利，没想到还被嫌弃上了。
朱科长脑子转得快，这倒是一笔好生意。
反正有纺织厂在那顶着呢，也不花厂里什么钱，就是换点扣子和缝纫线。
“我帮你和食堂的钟主任引荐一下吧。”朱科长倒没有推脱，就是这个事不归她管，把人介绍到了就行。
钟主任那边，也是正中下怀，跟上边的领导请示过后，领导也同意了。
这次的合作，也愉快地达成了。
“多亏了程师傅你。”秦岁安看着程蕙她们回来时，竟然就拿下了合作协议，也是感激又佩服。
多亏了程蕙师傅，不然她们还要走不少弯路呢。
“这是什么？”程蕙摆摆手，不在意。
她倒是注意到，秦岁安在她们出去这段时间里，画了几张图纸。
“这是我想到一些服装样式，程师傅，你给我指导指导？”秦岁安虽然是外行，可是她见过后世的工服和劳保服，样式比现在还是有一些改进的。
她就想着用在这批工服上，说不定，拿到市场上卖，更有竞争力呢。
秦岁安的画没有绘画功底可言，不过胜在笔触简洁流畅，一看就懂。
“这里你打算多加一层补强？”程蕙一看就觉得有意思。
“对，我发现现在的工服，都是手肘膝盖这里磨损比较多。我自己也是经常下地干活的，这两个地方，最容易打补丁了，我就想着，在这里多加补丁。还有这个可拆卸的口袋，也多加两个，可以放工具。”
秦岁安和程蕙说自己的想法。
“还有秋冬季款，里面的内胆，也是可以拆卸的，一衣两穿。”秦岁安只是画出自己想到的，至于实操性如何，就看程蕙替她把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