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秦岁安这个提议,让她狠狠心动了。
“秦老板,你真愿意借给我?”谢凯华压抑着激动的心,喜出望外地看着秦岁安。
“当然愿意。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马车啊,迟早得买,早买早用。”秦岁安确实很看重谢凯华,如果没有她,她在货源上,不知道要多花费多少心思,才能搞定这么多菜肉蛋。
“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我们打借条,我每月还你钱,算利息也行。”谢凯华的语气里都多了一丝豪气。
只要有了她自己的马车,就再也不用看老张脸色行事,到时候,她赚得比他多,让他知道,以后家里谁当家做主。
谢凯华想得很美好,晚上做梦,还梦到了她驾着她的新马车,把老张远远甩在身后的场面,把她笑醒了。
第二天,秦岁安正在作坊里指导几个工人腌咸菜的时候,大门被人拍响了。
这时候治安可不算好,她们也不敢大门敞开着,都是关紧的。
这个拍门声提醒了秦岁安,是不是要招个保安,白天有人看门,晚上有人守夜。
秦岁安让大家继续工作,她去开门。
门拍得很急,听着像出了什么事,秦岁安加快了脚步去开门。
门外竟然是老张。
“老张?怎么了?”秦岁安看老张这次没有驾马车,是一个人来的。
“怎么了!都是你!害凯华被抓了!”老张一开口就指责秦岁安。
秦岁安听到谢凯华被抓了,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着急地追问。
“怎么回事?谢师傅怎么了?老张你说清楚!”
“他们说凯华给你送菜是投机倒把,在农贸市场把她抓了。我的马车也被扣了。”
秦岁安听了,眼前一黑。
现在做小生意小买卖的个体户,也越来越多,大街小巷的各种小铺子小摊贩也算随处可见了。
她都快忘了,现在打击投机倒把规定还施行着。
估计谢凯华以为她是和一些大队合作的,在农贸市场卖菜的菜贩子也不少,也以为会没事。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是哪个部门抓的?现在人在哪里?”秦岁安努力镇定下来。
“他们说是县里‘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我们正在卸货呢,突然来了几个人,说凯华没有合法证明,私自运输销售计划外物资,犯了投机倒把罪,把人带走了,把马车也扣了。
秦老板,凯华可是为了帮你运菜,才被抓的,这事你不能不管啊。”老张心里怕的要死。
当时他和谢凯华,就在卖菜的摊子那里把菜卸下来。
那伙人突然出现,直冲他和谢凯华来。
说他和谢凯华倒买倒卖,犯了投机倒把罪,要扣车、扣人、扣货。
那些人还要抓老张,把他吓得要死,赶紧躲到了谢凯华身后,一口咬定和他无关,他只是驾马车送客而已,和倒卖的谢凯华没关系。
谢凯华也承认了,和他没关系,是她借他的车送货。
那些人这才放开了老张,带走了谢凯华,马车和没卖完的菜,也带走了。
老张看着被带走的谢凯华,整个人都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早就觉得谢凯华迟早要出事,让她收敛点。
谢凯华总说她要买马车,根本不听他的。
这下真的出事了。
现在人没了,货没了,车也没了。
老张一想到秦岁安靠着他的马车赚得盆满钵满,开了铺子,又开了作坊,他就觉得,秦岁安必须对这事负责。
没有谢凯华给她尽心尽力送菜,没有他的马车,她的铺子和作坊还开得下去吗?
不管怎么说,秦岁安都不能不管。
秦岁安理解老张的慌张,但是这种赖定她的语气算什么?
“老张你先镇定点,现在都开放了,这个罪可大可小,我这就去问问。”秦岁安回去和贺岩说了一声,让她先看着点。
她和在外面等着的老张商量。
“你要是不想出面,就回去拿钱,到时候说不定交了罚款就能出来。”秦岁安看老张那个软脚虾的样子,也干不了什么事,不如回去拿钱呢。
老张张嘴想说他哪里有钱,这几个月,钱大多是谢凯华赚的。
又想到谢凯华肯定把钱都放存折了,先回去收起来也好,万一人家要追查呢?
没了马车,那些钱可是家里最后的老本了,将来要买新马车,也靠这点钱了。
老张着急忙慌回去了。
秦岁安骑了三轮车,去了岁安食铺,这里平时的现金也有几十块,她先带着,以防万一。
这个投机倒把罪,在后来看,实在不算什么,可是在现在,却可大可小。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交了钱就能放人。
秦岁安打听那个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路上,想起妇联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又拐去了妇联。
“秦老板,怎么来了?”刘燕看到秦岁安,还有些意外。
以秦岁安现在的状态,一般不用她们妇联帮助了。
“凌主任在不在?”秦岁安和刘燕打过招呼,问起凌逸云。
“在,刚去开会回来,在办公室呢。”刘燕让秦岁安自己进去。
秦岁安敲了门,在凌逸云说了请进后,开门走了进去。
“凌主任,我又来打扰你了。”
“秦老板又有什么好事来找我了?”凌逸云玩笑道。
上次的七夕活动,她们妇联虽然没出什么力,不过活动办得很成功,她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先借您一张纸,一支笔。”
“请便。”凌逸云把一个本子和钢笔放到秦岁安面前。
秦岁安拿起纸笔,在上面写了几个村子和人名后,交给了凌逸云。
凌逸云接过去看了起来。
“这是?”凌逸云不解。
“这是一部分谢师傅帮我买菜的菜农的名字。”秦岁安解释。
“镇安村第二大队的魏秀兰,十六岁嫁到董家,被家暴超过十年,流产过五次;万珍,被婆婆磋磨瞎了一只眼睛;赵来儿,十七岁,孤儿,不知道被人从哪里买来的童养媳。
长寿村第四大队的覃春娇,六十岁,劳动力下降后,被两个儿子赶到塌了半边的老房子,自生自灭;黎红,十八岁,去年被换亲嫁到长寿村。
高台村第九大队的王小花,因为生了女儿,生产第二天就被赶去下地干活。
驴宁村第五大队罗秋莲,智力不足,被家里嫁给一个老光棍,被当成牲口一样,不停干活不停生孩子。”
“这些都是谢师傅跟我说的。这些同志,因为卖自己种的菜,一天能赚上一块几毛钱,有人少挨了打,有人能多吃几口饭,生了病,也能去卫生室拿几毛钱的药了。因为谢师傅说过,她只收本人卖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