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办作坊,是办厂吧?”刘毅忍不住笑道。
“不敢不敢,我就想多做点种类,看人民群众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秦岁安赶紧摆手。
她知道后来的发展,可不代表她敢跟现在的政策对着干。
“别慌别慌,跟你开玩笑呢。不过这事,不那么好办,可能还是暂时挂靠我们街道办比较安全。你怎么看?”刘毅对这方面嗅觉比较敏锐。
将来肯定会越来越开放的。
现在就是一个过渡阶段。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秦岁安无疑是前者。
等风向一到,说不定就能乘风而起。
“我听领导的。”秦岁安也干脆。
这个刘主任明显是个敢想敢做,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有她在前面顶着,她就敢放心干了。
“场地方面,倒是有几个地方还闲置着,就看合不合你要求了。”刘毅还给了秦岁安另外的惊喜。
“真的?那就太好了。”秦岁安其实开始也打的这个主意,实在不行,她再另外找嘛。
刘毅找了相关方面的资料出来,让秦岁安先看看。
有两个地方。
一个是在街道办附近的一座旧院子。
大概有四百多平方米,原本是一家酒坊。
还有一个是离这里远一点,原来是一家小纱厂。
面积也有五六百平方。
秦岁安自然更倾向于近的那家。
刘毅还和秦岁安讲了这两家的情况。
酒坊是当年洪港县最大家族祁家的产业。
打鬼子那些年,祁家当家老太太符洪波和政府合作,把自家酒坊改成了生产医用酒精,支援前线。
之后,老太太还主动把酒坊也献给了国家,由街道办接手了这个产业。
灾荒那几年,粮食人都不够吃,供不上了,就停止了生产。
酒坊闲置到了现在。
这位符洪波老太太,秦岁安也是听说过的,是个手段能力都很厉害的人物,把祁家一个小纱厂,发展成了洪港县的支柱产业。
酒坊不过是老太太投资的众多产业中,很不起眼的一个。
后来人玩笑说,洪港县的洪,其实是符洪波的洪。
至于那个纱厂,就是祁家最早发家的起点。
“酒坊的大概租金要多少?”
“这就要看你和街道办合作的程度了。如果只是单纯挂靠,那租金自然贵一点。”刘毅露出狡猾的笑。
秦岁安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挂靠。
刘主任是个好领导,也还年轻,她的前途必定不止步于此。
谁知道下一任怎样。
现在就算难一点,也要牢牢把握决定权。
“一年最少也要三千块吧。”刘毅对秦岁安的决定不意外。
要她也不愿意受人牵制。
秦岁安“嘶”了一声。
一个月两百五。
加上现在的铺租,一个月就是三百块。
她一个月大约能有五六百的盈利,交了房租和各种开支,就不剩什么了。
“纱厂呢?”秦岁安带着期望看着刘毅。
“纱厂一年三千六。”
更贵了。
“我能先去实地看看吗?”秦岁安还在算成本。
她来的时候,早有准备,她预期的租金是一百到一百五之间。
再高的话,初期就要勒紧裤腰带干了。
最大的问题,还是她的底子不够厚。
她到现在,加上从王家带出来的,也才攒了一千多块。
这个钱,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很多了,但是用来做生意,根本不经花。
“行啊,让邓干事带你去看看。”
酒坊离这里近,邓大姐就先带秦岁安来了酒坊。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酒坊所在的酒坊巷。
巷子也有七八米宽,两边有店铺也有工厂。
还有些繁体字的招牌能看出来,以前这里不是酒铺就是食肆,还有旅馆等。
“以前这里也挺热闹的,酒坊改生产酒精后,又是军队的来来往往。彻底停产后,这里才慢慢没人了。”邓大姐从小在这一片长大,对这里的情况都很了解。
“洪鑫酒坊,这大门挺气派啊。”秦岁安来到大门前,抬头看上面的招牌。
说是酒坊,其实和酒厂差不多,大门就挺宽的,够汽车出入。
邓大姐打开门,带着秦岁安走了进去。
“这里闲置十来年了,有点荒了。”邓大姐也不怎么来这里,打开门,面对眼前满满的比人还高的杂草,也有些尴尬。
秦岁安心里又凉了一截。
这么荒,要是房子还要修整,又是一笔钱。
她的退堂鼓,又打了三分之一。
邓大姐从门口找了根棍子,一边敲打杂草,一边往里走。
秦岁安跟在后面,心里很是矛盾。
一方面和自己说,再攒攒钱再搞。
一方面又有种急迫感。
刘毅是位好领导,还很支持搞活经济,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同时也意味着,这一片几年内,会发展得得很快。
到时候,各种铺面厂房肯定也水涨船高,再等下去,别说一年三千了,一年上万,都轮不到她了。
幸好,过了大门前面这一片,里面的荒草就少了一些,能看到原来的路了。
里面是四四方方的院子,三面都有房子。
秦岁安数了数,一共有五间砖瓦房。
“里面的设备在停产后,一部分支持了建设,一部分被国营酿酒厂买走了。就只剩一些酒缸了。”
邓大姐一边带着秦岁安参观,一边给她介绍。
秦岁安每间房都看了看,房顶都很高,最高处六七米是有的,屋顶上也都有采光瓦,里面还是挺明亮的。
房间里面基本都打通,一间连一间。
她看地上有没有青苔就知道屋顶漏得严不严重了。
万幸的是,比较明显的地方只有两三处。
秦岁安边看边规划这些房间的用处。
比较让秦岁安惊喜的是,这里竟然有自来水!
邓大姐给她解释,当时为了保障酒精的生产,特批建设的自来水管道。
退堂鼓又往回撤了一点。
这点还是很重要的。
现在的自来水,基本只供应国营工厂和机关单位,普通群众,用水只能去水站接水,或去附近水井打水。
“再去纱厂那边看看?”秦岁安天平已经有了倾向,却也不妨碍她多看看。
“走呗。”邓大姐又带秦岁安去了纱厂。
纱厂离街道办有点远,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