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门倒塌激起的尘埃尚未落定,新的危机已如影随形。
门后并非坦途,而是一条倾斜向下、灯火通明却异常狭窄的金属甬道。管线和通风口在头顶与脚边交错,发出低沉的嗡鸣,冰冷的金属墙壁反射着刺目的白光,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照得无所遁形——疲惫、紧张,以及强行压下的恐惧。
“快走!他们马上就到!”小七低吼一声,无需林逸吩咐,已主动抢到队伍最前。他的身影在狭窄的甬道中显得格外挺拔,如同为后续船只破开冰层的船首。
然而,零组的反应速度超乎想象。
他们仅仅前进了不到二十米,身后被堵住的入口处就传来了沉闷的爆破声!堵门的残骸被暴力清除,紧接着,一阵奇特而富有韵律的“嗤嗤”声响起,数枚罐状物体被抛射进来,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不是爆炸,不是射击。
罐体瞬间释放出浓密的、带着刺鼻甜味的白色烟雾,并以极快的速度沿着甬道弥漫开来!
“催泪瓦斯?不……不对!”阿红掩住口鼻,声音因吸入少量烟雾而带着哽咽,但她立刻察觉异常,“这烟雾……有强烈的神经麻痹效果!”
几乎在烟雾弥漫的同时,头顶的灯光骤然变成了令人心悸的暗红色,警报声也转为一种低频、持续不断的脉冲音,如同巨锤,一下下敲击在众人的心脏和耳膜上。
“呃!”阿红首当其冲,本就脆弱的她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视野开始模糊旋转。
林逸反应极快,立刻收缩寂灭力场,试图将烟雾排斥在外。但他立刻发现,力场对这种物理扩散的、非能量攻击的烟雾效果大打折扣,只能勉强在周身形成一层稀薄的保护层,而且维持这点范围都在飞速消耗他本就不多的精力。
“咳咳……力场挡不住全部!”林逸急促道,他自己也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和恶心。
“妈的,这帮家伙想活捉我们!”小七怒骂,他身体素质最强,受影响最小,但眼神也变得凝重。他猛地扯下自己一截衣袖,迅速撕成布条,递给林逸和阿红,“捂住口鼻!尽量憋气!”
就在这时,一直焦躁低吠的黑子突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哀鸣!它不像人类主要受烟雾影响,那低频的脉冲音波对它的听觉神经系统造成了巨大的折磨!它用力甩着头,赤金火焰都变得明灭不定。
前有未知,后有毒烟与音波攻击,侧翼(黑子)濒临失控。
“不能停!往前冲!”林逸搀扶起阿红,将布条塞给她,眼神决绝。他知道,停下就是被瓮中捉鳖。
小七点头,不再保留,如同猎豹般向前窜出。然而,零组的战术远不止于此。
“咻——咻——咻——”
数道蓝色的电芒从后方烟雾中射来,是电击枪!小七凭借惊人的反应,猛地侧身贴墙,电击镖擦着他的胸膛钉入前方的金属墙壁,爆开一团细小的电弧。
“他们有射击角度了!”小七警告。
林逸将阿红护在身后,勉力撑开力场,弹开后续射来的电击镖,但每抵挡一次,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黑子在他的指令下,强忍着不适,喷出火焰试图延缓烟雾的蔓延,却收效甚微。
通道仿佛没有尽头,红色的灯光、刺耳的脉冲音、弥漫的麻痹烟雾、不时射来的电击镖……这一切构成了一座不断收紧的钢铁炼狱,从物理、感官到精神,全方位地碾压、折磨着他们。
阿红的身体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急促。林逸能感觉到她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在迅速流失。小七的前冲速度也因需要不断规避攻击而慢了下来。绝望的气氛开始如同毒雾般渗透。
就在林逸几乎要不顾一切再次强行融合契物力量,做殊死一搏时——
“左边!第三个通风口!”阿红用尽最后一丝清明,指着侧上方一个不起眼的、有着不同颜色格栅的通风口,“银卷标记……那是……直通下层循环系统的检修通道……可能……能避开主路……”
这句话如同在漆黑的海面上投下的一缕微光。
小七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跃起,用那根饱经摧残的金属条狠狠撬向那个通风口格栅!
“哐当!”
格栅应声脱落。
“林逸,带阿红和黑子先进!”小七吼道,同时转身,面对后方追兵的方向,摆出了决绝的防御姿态,他要为队友争取这宝贵的几秒钟。
林逸深深看了小七的背影一眼,没有废话,托起几乎昏迷的阿红,将她推向洞口,黑子紧随其后钻入。他最后看了一眼在红光和烟雾中若隐若小七那如同孤峰般的身影,咬牙钻入了黑暗的通风管道。
身后,电击镖的射击声和小七愤怒的吼声、以及金属碰撞声混合在一起,旋即被管道内的黑暗与相对寂静所吞噬。
他们暂时摆脱了直接的攻击,但付出了代价——小七为了断后,独自留在了那片震荡的甬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