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抓获的“舌头”口中得到的信息,让老吴和小七意识到,眼前这座废弃车间绝不仅仅是赵家一个普通的临时据点。赵三爷亲自坐镇,审讯可能与“钥匙”线索相关的拾荒老人,等待赵大虎汇合,还提及南派的介入……这里俨然成了一个风暴眼。
豆子听到爷爷的闷哼声,急得直掉眼泪,却又不敢出声,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老吴和小七。
“必须进去。”老吴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救人,也要弄清楚他们在找什么。”
小七点了点头,短刀在指尖灵活一转:“怎么进去?强攻肯定不行。”
老吴独眼扫视着车间的结构,目光最终落在车间侧面高处、一个用于通风换气的、布满铁锈的方形管道口上。那管道口不大,但足以容纳一人匍匐通过,位置隐蔽,而且似乎直接通往车间内部。
“从那里进去。”老吴指了指那个通风口,“我先上,清理可能的障碍。小七,你带豆子在这里等着,等我信号。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带豆子撤回之前那个仓库。”
豆子虽然害怕,但还是用力点头:“我……我听话。”
计划已定,老吴不再犹豫。他独臂在墙壁凹凸处借力,身形如同猿猴般敏捷,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攀上了车间侧壁,靠近了那个通风口。他先用义肢前端探入,确认没有警报装置和堵塞物后,身体一缩,便如同游鱼般滑入了黑暗的管道之中。
管道内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空气污浊。老吴屏住呼吸,凭借义肢前端微弱的照明,在狭窄的空间内匍匐前行。管道曲折向下,延伸向车间内部。
大约爬行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了光亮和隐约的人声。老吴小心翼翼地靠近管道尽头,那是一个位于车间内部高处的通风口格栅。他透过格栅的缝隙,向下望去。
车间内部空间巨大,被几盏临时拉起的强光灯照亮。中央空地上,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人被绑在椅子上,身上有着明显的鞭痕,嘴角带着血迹,正是豆子的爷爷。他低垂着头,气息微弱。
一个穿着锦缎长衫、面容阴鸷、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在老人面前缓缓踱步。他身后站着四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赵家好手。此人正是赵家三爷,赵永财,以心狠手辣和精于算计着称。
“老家伙,别再硬撑了。”赵三爷停下脚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压力,“那个铜环,你从哪里得来的?上面刻的‘雁喙’纹,不是寻常物件。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少受点皮肉之苦。”
老人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倔强:“我……我捡的……就是在……在河滩上捡的……什么都不知道……”
“捡的?”赵三爷冷笑一声,“那么巧,就让你捡到了关乎‘雁环秘藏’的线索?老东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眼神一寒,示意手下。
一名赵家子弟拿起旁边炭火盆里烧红的烙铁,狞笑着向老人逼近。
老吴在通风管道内看得分明,知道不能再等。他必须制造混乱,才能有机会救人。
他目光扫视车间,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视线最终落在靠近通风口下方、一堆覆盖着油布的废弃物料上。油布边缘,露出些许干燥的木屑和破布。
就是那里!
老吴悄无声息地调整了一下义肢,指尖弹出一枚极其细微的、淬有特殊磷粉的金属薄片。他瞄准那堆物料,手腕一抖!
金属薄片无声无息地穿过通风格栅的缝隙,精准地射入了油布下的干燥物料中!
几秒钟后——
“噗!”一声轻微的爆燃声响起!
那堆物料中猛地窜起一簇幽蓝色的火苗!火苗迅速引燃了干燥的木屑和破布,火势开始蔓延,浓烟滚滚而起!
“着火了!”
“怎么回事?!”
车间内的赵家子弟顿时一阵骚动,注意力都被突然燃起的火势吸引。
“快去灭火!”赵三爷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两名赵家子弟立刻冲向起火点。
就是现在!
老吴猛地发力,一脚踹开通风口的格栅,身形如同苍鹰般从高处直扑而下!目标直指被绑在椅子上的老人!
“敌袭!”负责看守老人的另外两名赵家子弟反应极快,立刻拔出兵器迎上!
“拦住他!”赵三爷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敢直接潜入这里,而且是从如此刁钻的角度发动袭击!
老吴身在半空,独臂义肢猛地挥出,带起一道凌厉的劲风,逼退一名冲上来的赵家子弟,同时一脚踹向另一人!
“砰!砰!”
两声闷响,那两名赵家子弟被老吴沛然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
老吴趁机落在老人身边,独臂一挥,锋利的义肢指尖如同切豆腐般划断了绑绳。
“走!”他低喝一声,拉起虚弱的老人,就要向车间侧门冲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赵三爷眼神阴冷,手腕一翻,数道乌光如同毒蛇般射向老吴和老人后背!是淬毒的飞镖!
老吴感知到背后恶风不善,猛地将老人推向侧门方向,自己则回身,独臂义肢舞动,精准地格飞了大部分飞镖,但还是有一枚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带起一溜血花!
就在这时,车间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小七如同旋风般冲了进来,短刀寒光闪烁,瞬间放倒了守在门口、正被内部混乱吸引注意力的两名赵家子弟!
“吴叔!这边!”小七大喊。
老吴见状,不再恋战,护着老人,与小七汇合,三人迅速向侧门外冲去!
“废物!拦住他们!”赵三爷气得脸色铁青,亲自追了上来,掌风呼啸,直取老吴后心!
老吴感受到背后那凌厉的掌力,知道赵三爷实力不俗,若是被缠上,恐怕难以脱身。他猛地将老人推向小七:“带他先走!”
随即回身,独臂凝聚全身功力,一拳迎向赵三爷的掌力!
“嘭!”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气劲四溢,吹得地面灰尘飞扬!
老吴闷哼一声,借力向后飘退,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赵三爷也被震得后退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惊异,显然没料到断了一臂的老吴还有如此功力。
“吴铁柱!果然是你!”赵三爷眼神更加阴鸷,“留下‘钥匙’和那老家伙,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老吴抹去嘴角血迹,独眼冷冷地看着他:“赵老三,想要东西,凭本事来拿!”
趁着两人对峙的瞬间,小七已经带着老人冲出了侧门,消失在外面的黑暗中。
老吴不再停留,身形一闪,也向侧门外掠去。
“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赵三爷暴怒,带着手下紧追不舍。
车间外的废弃厂区,再次上演了一场激烈的追逐。火光、喊杀声、兵刃交击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而在之前休息的仓库里,靠墙休憩的林逸,右掌那沉寂的黑暗水晶,似乎感应到了不远处激烈的能量碰撞和杀伐之气,再次传来了微弱却冰冷的悸动。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眸底深处,一丝幽暗的光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