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的飞行生活像没有尽头的画卷，一天天在重复中铺展。
石琦已经记不清日子了，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两年，连昼夜的更替都变得模糊。
白日里，石琦真元高速运转，背着狄小昊二人一马在天上库库的飞。
狄小昊趴在石琦背上，起初还会好奇地探头探脑，对着下方无垠的海面感叹大自然的伟岸。
后来便只剩百无聊赖，要么耷拉着脑袋打盹，要么有一搭没一搭数石琦的头发到底有多少根儿。
迷你丑丑则呆在石琦的衣襟里，一开始在石琦怀里各种蛄蛹，后来被石琦两个大鼻窦打老实了，现在乖的很。
他们就这样在天上“库库”地飞，耳边只有风声呼啸，脚下是翻涌的海浪。
海面上偶尔会掠过成群的海鸟，舒展着翅膀在云层下盘旋，给这片单调天地增添一抹生机。
有时也会遇见跃出海面的妖兽，若是七阶左右的就让狄小昊下去练练手，狄小昊打不过的，石琦就直接飞走不理会了，他嫌妖丹占地方。
到了夜晚，东游小分队便降落海面，支起宝船，生火做饭。
生火做饭是一天当中，二人一马最开心的时光。
起初食材还算丰盛，刀镡吊坠里存着的蔬菜、米面和各种腌菜足够支撑许久，石琦手艺精湛，能把简单的食材做得喷香。
可日子久了，刀镡吊坠里的食材渐渐告急，最后彻底弹尽粮绝。
小分队的二人一马都是吃货，虽然不吃饭也能挺住，但不吃东西还是不习惯。
石琦只能到海里捕捕鱼烤着吃，或是遇到某个无人的小海岛，摘些野果解解馋。
酒葫芦也早就空了，石琦偶尔会望着空葫芦发呆，想起老白头自斟自饮的画面。
石琦心里感叹着上天不公，为啥不给自己一个系统，兑换点儿酒水土豆啥的多好，如今却只剩满口的咸涩海风。
那一套珍藏多年，已经有些破旧的《青阳剑战天魔》，书页边缘已经卷起，有些字迹都变得模糊，石琦偶尔会翻一翻书上的香艳桥段，在董少少的红光警告之下，缅怀着被雷劈丢了的陈术。
狄小昊心里很苦，在寒国，之前是被众人捧着的少帮主，后来是寒国的唯一皇位继承人，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哪里受过这般苦。
一开始确实极不适应这样的飞行生活，天天被石琦背着举高高，像个二百斤的大宝宝。
可每次看着石琦坚定的后脑勺，想要回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时间一长，也就慢慢适应了，圆鼓鼓的脸蛋也消瘦了些，清澈且愚蠢的眼神渐渐多了几分坚毅和成熟。
途中东游小分队经常会遇到过一些小岛，大多是荒无人烟的礁石，偶尔有几棵耐旱的灌丛或低矮的树木，连活物都很少见。
石琦会带着狄小昊和丑丑登岛看看，希望能找到一些淡水或可食用的野兽。
有时运气好，能发现一汪清泉、几颗酸涩的野果或者奇形怪状的野猪，每一次发现都能让二人一马开心很久。
但这些小岛都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没有房屋，没有炊烟，甚至连脚印都没有，仿佛从古至今都未有人踏足过。
每次登岛又离岛，狄小昊的眼神都会黯淡几分，他原本对这场东游充满了美好的憧憬，但自打经历了龙宫和天东岛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海就是天，除了枯燥还是枯燥。
终于，在一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海，洒在海面上时，石琦运转神识扫向远方，突然，一片庞大的陆地影像出现在他的神识之中。
那片大陆横亘在极东的海平面上，连绵不绝，边缘处隐约可见高耸的山脉和茂密的森林。
“到了！”
石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更多的是释然。
狄小昊已经变瘦的脑袋猛地从石琦背上抬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起初还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轮廓，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大陆的样貌逐渐清晰。
狄小昊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到了？真的到了？终于不用在天上飞了！不用再吃烤鱼了！”
丑丑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从石琦怀里探出头，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小蹄子在石琦衣襟上轻轻蹬着。
降落的过程很平稳，双脚再次踏上坚实的土地，石琦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草木和一种陌生的气息，与海上的咸涩截然不同。
经历过穿越百万里沙漠的壮举，对于这样枯燥且漫长的赶路生活早已习惯，此刻心中虽有感慨，却并不强烈。
狄小昊则完全不同，刚落地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几步，脚下的泥土松软，带着湿润的气息。
他张开双臂，嘴里“嗷嗷”的叫着，像是要拥抱这片陌生的大陆，又像是在宣泄着不知岁月几何的压抑。
可没过多久，狄小昊就泄了气，瘫坐在地上，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荒野，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日复一日的“赶海”生活，早已磨平了他的活泼好动，曾经眼中闪烁的光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倦怠。
“去他娘的大航海！去他娘的海盗王！去他娘的黑鬼白鬼咖喱鬼！”
狄小昊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怨念。
“等以后回到寒国，老子再靠近海边，老子就是狗！”
石琦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了看他，这不知岁月的奔波确实让狄小昊变了不少。
以前那个圆滚滚、胖嘟嘟的小家伙，如今已经瘦了下来，变成了标准的身材，脸上的婴儿肥褪去，线条变得硬朗了些。
可石琦却有些不喜欢，因为背着他的时候，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软乎乎的感觉，用北方话讲就是“硌挺”。
拍了拍狄小昊的肩膀：“先起来，找些吃的再说。”
狄小昊点点头，挣扎着站起身，跟着石琦打量四周。
不用运转神识，就能看到东面那道熟悉的混沌边界，如同一道通天的巨墙，横亘在大陆的边缘。
灰蒙蒙的雾气缭绕，看不到顶端，也望不到尽头，给人一种压抑而神秘的感觉。
石琦心中暗自思索，不知道这片紧邻混沌边界的大陆，是否也像极西之地那样，人类还过着远古的部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