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天国”跨越几千年的过往,石琦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像是守在说书人桌前听了一场漫长的故事,从兴盛到覆灭,从执念到消散,故事终了,连带着那点念想也一并淡去。
玉藻狐依旧匍匐在地,精致的妆容沾满了尘土,原本妩媚的眉眼此刻写满惶恐,不敢有丝毫晃动。
八首蛇的八个大黑头纠缠在一起,微微的颤抖着,透着沁入骨髓的畏惧。
石琦沉默了良久,目光在这两个老妖精身上扫来扫去,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这俩家伙修为不低,都是九阶大妖,虽然态度挺好,但留着也是个隐患,要不干脆都砍了得了,一了百了。
再一次抽出长刀,寒光乍现的瞬间,刀锋划破空气,董少少非常配合的发出“嗡”的一声轻鸣。
就是这一声,让原本就要吓尿的两个老妖精彻底崩溃了。
玉藻狐猛地抬起头,眼角瞬间溢出晶莹的泪珠,眼里满是哀求,声音带着哭腔的喊道:
“哒咩!雅咩咯!上神饶命!上神饶命啊!小妖知错了!”
八首蛇的反应更是激烈,八个大黑头同时抬起,十六只眼睛泪如雨下,也确实跟下雨差不多了。
“伟大的上神!求求您开恩!小蛇愿意为您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您千万别杀我啊!”
八个头颅此起彼伏地哭喊着,声音乱作一团,反倒让石琦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
长刀出鞘的凉意还未散去,石琦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丝犹豫。
就算今天把这弥生城里的妖怪杀得干干净净,把天东岛上所有的妖物都斩尽杀绝,又能如何?
天东岛的人类已经被压迫了数千年,早已没了反抗的勇气和力量,一旦失去庇护,根本无法独自面对险恶的环境。
这片海域妖气弥漫,随便从海里冲上来几个小妖精,或者岛上的某个小动物开了灵智,用不了多久,另一个“天国”就会出现,到时候,今天的杀戮依旧是白费力气。
想到这里,石琦眼中的杀意渐渐褪去,手腕一转,长刀“唰”的一声归鞘,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弥生城里格外清晰。
听到这声音,玉藻狐和八首蛇的哭喊戛然而止,八个头颅和一个狐首同时僵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瞄着石琦的神色。
见石琦脸上确实没了杀意,两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了回去,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长气。
石琦转过身,朝着远处招呼了一声:“狄小昊!”
话音刚落,狄小昊抱着个丑丑,急匆匆的从飞了过来。
“师父,有何吩咐?”
狄小昊落到近前,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两个老妖精满脸泪痕,诡异且好笑。
石琦从吊坠里取出机关飞舟,随手扔给狄小昊:
“给你这个,你去一趟西岸的文雄家,把他们爷孙俩一起带过来。”
石琦目光扫过这座宏伟的弥生城。
“这座城,以后还是交给人类打理吧。”
狄小昊也不多问,抱着丑丑,脚下一点登上飞舟,飞舟瞬间变大,“唰”的一下冲出了弥生城,朝着西岸的方向飞去。
再一次恢复安静,石琦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玉藻狐和八首蛇身上:
“城里的妖怪,肯定是不能留的,你们两个来说说,谁先死?”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再次让两个老妖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活了几千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石琦既然这么问,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此刻的询问不过是让这两个老妖精表忠心罢了。
玉藻狐连忙匍匐在地,声音恭敬到了极点:
“伟大的西方神,小妖与天东岛同岁,几千年来从未主动残害过任何一个人类,更未参与过‘天国’压迫人类的恶行。”
骚狐狸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定:
“若上神愿意饶小妖一命,小妖什么姿势都会!而且小妖愿意当场宣誓,此生此世,效忠上神,如有违背,必遭天罚,魂飞魄散!”
说罢,她举起一只玉手,做出宣誓的模样,周身瞬间被天道法则所笼罩。
八首蛇见玉藻狐率先表态,连忙跟着附和,八个头颅一起对着石琦行礼:
“伟大的上神!您身上有小蛇‘大哥’的气息!您以后就是小蛇的大哥!
哎呀!不对不对,是小蛇高攀了!”
八个黑头一顿乱甩,差点儿缠到一起,生怕说错话惹恼了石琦。
“您以后就是小蛇的主人!主人让小蛇往东,小蛇绝不往西,主人说咬谁,咱就咬谁!
小蛇有八个脑袋,就算是当拖把头,也比别人好用……”
“停停停!”
石琦被八首蛇絮絮叨叨的话弄得脑子嗡嗡的,忍不住出声打断。
这八首蛇倒是个上道的好狗腿子,就是话太多,听的人心烦。
石琦皱了皱眉,继续威胁道:
“我可以饶你们两个一命,但弥生城里的其他妖怪,一个都不能留!”
听到石琦愿意饶自己性命,八首蛇顿时喜出望外,连忙狗腿地回应道:
“杀!主人放心,小蛇这就去杀!
除了天狗、雪夙女和酒吞稚童那三个家伙,其他的都是垃圾,小蛇一个人就能搞定!
保证杀它个干干净净!”
天狗、雪夙女和酒吞稚童都是九阶大妖,八首蛇和玉藻狐可搞不定,只能把它们留给石琦。
虽然以前都是同僚,现在谁还有空顾它们的死活。
玉藻狐也连忙点头附和:
“上神请放心,剩下的妖交给小奴便是。”
心里清楚,这可是石琦给它们的投名状,都是千年的妖精,哪儿有什么同事之间的感情。
“那你们俩还等什么?去吧。”
“嗨一!”
玉藻狐和八首蛇不敢耽搁,一时间,弥生城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那些当人命如草芥的妖怪,在两个九阶大妖的联手清剿之下,根本不堪一击,彻底死了个干净。
石琦则径直朝着天狗、雪夙女和酒吞稚童的位置而去。
这三个都是“天国九卫”,修为顶尖的九阶大妖,大战前的神识画面中,它们三个玩儿的就挺花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石琦自然不会放过它们。
三位顶尖大妖,连石琦的三招都没撑过,就彻底消散在了天地间,一点儿字数都没占。
对石琦而言,他们的实力比蚂蚁强不了多少。
就连它们的“天照神”在石琦手里都没坚持多久,更别说这几个“烂蒜”了。
收好了三颗妖丹,石琦飞上天空俯瞰着整个弥生城。
城里的打斗声已经平息,玉藻狐和八首蛇一身五颜六色的妖血,站在天守阁前。
面前堆满了小山一样的妖丹,小山上还放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金色宝石。
此刻的弥生城内,除了石琦和二妖,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石琦心中感叹,这俩老妖精办事儿是真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