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仙长,我叫王多金,我是被雪豹军追杀至此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石琦不知道雪豹军是干啥的,只能等着王多金继续说。
“死了!都死了!我娘…我媳妇…还有…我那才两岁半的闺女……”
王多金的声音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绝望。
“都没了!全都没了!是我害了她们…是我啊!”
在王多金断断续续的讲述中,那个寻常却又残忍的一幕,在石琦眼前铺开。
王多金是个刚刚晋升四阶修为的镖师,为人仗义机警。
半月前,他接了一趟隐秘的镖,独身一人去丹阳府押送一份酒水配方。
走官道太慢了还危险,他便抄了一条极为偏僻、荒废多年的“鹰愁涧”近路。
那山谷地势险峻,罕有人迹。就在穿越山谷腹地时,他警觉地发现谷内似乎有异常。
本应荒凉的地域,竟有隐隐约约的人声和金属敲击声!好奇心驱使下,他冒险攀上峭壁顶端。
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头皮发麻,血液都几乎凝固!
在那巨大的、被天然岩壁环抱的山谷深处,竟赫然出现了一座庞大的营寨!黑压压的帐篷排列得井然有序,一望无际。
无数精壮的士兵正在操练,阵列森严,刀光在日光下闪烁成一片刺目的光海。
一支冲天大纛上清晰地画着一只雪豹的图案,图案上印着着“屹”字的徽记!
这是屹王的私兵!雪豹军!是数量多到足以撼动整个燕国的强大私兵!
其规模、其装备的精良程度,远超一个藩王应有的配置!屹王想要干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王多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深知这是泼天的秘密,足以招来灭顶之灾。他小心翼翼,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山谷。
心惊肉跳地绕道回到了初阳城家中,准备立刻带上娘亲妻儿远走高飞,毕竟马上要闹兵变,庆典之日必定满城风雨。
他以为自己足够谨慎,以为那偏僻之地无人能发现自己。
万万没想到,那营寨附近显然布有极其高明的暗哨。
就在他回到家中,刚喘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将惊天秘密和逃离计划细细告诉家人时,灭顶之灾已猝然降临!
“有没有人!开门!”
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军靴砸门的巨响,绝非善类。
屋内的王多金一家瞬间惊恐万分。王多金的妻子紧紧搂着年幼的女儿,瑟瑟发抖。
王多金心中一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雪豹军?!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不容细想,他冲到门边,透过门缝一看,外面站着的,正是全身覆盖着白色的冰冷甲胄、腰间挎着制式弯刀的雪豹军!
为首的两人眼神冷厉如刀!身后的一名士兵,更是牵着一只雪豹军独有的战宠,雪豹!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王多金强作镇定,隔着门吼道。
“例行查问!开门!”
门外的声音更加不耐烦,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王多金知道绝不能开!他猛地回头,对母亲妻子低吼:
“快!从后窗跑!往城东最乱的巷子跑!”
他甚至来不及解释缘由,一把抽出腰间的二尺短刀。
迟了!
“砰——!”
一声巨响,脆弱的木门被一脚踹得粉碎!
几名如狼似虎的雪豹军士兵冲了进来,冰冷的弯刀瞬间出鞘,雪亮的刀光映亮了破败的厅堂!
“小子,你擅闯军营,窥探军机!奉王爷令,格杀勿论!鸡犬不留!”
为首军官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如同宣读判决。
王多金目眦欲裂,吼声充满绝望与愤怒:
“我跟你们拼了!”
他挥刀扑上,想为家人争取哪怕一丝逃跑的时间!
然而雪豹军精锐之名岂是虚得?这些士兵不仅训练有素,且个个功夫狠辣,远超寻常军士。
刀光交错,金铁交鸣!王多金瞬间便陷入围攻。
他的妻子哭喊着想带着孩子从后门逃走,一名雪豹军士兵狞笑着,手起刀落!
“噗嗤!”
鲜血飞溅!
王多金眼睁睁地看着妻子抱着孩子倒在了血泊中,怀里的孩子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他疯了一般狂吼,心如刀绞,拼命想冲过去,却被两把刀死死拦住。
王多金的母亲更是毫无抵抗之力,刚要转身一把带着寒气的弯刀已经从背后刺入,穿透了她的胸膛!
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口中只喃喃了一声“多…金…”便倒了下去。
“娘——!”王多金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嚎。他分心了!就在这一刹那,剧痛从拿刀的右臂传来!
“啊——!”
一道匹练般的寒光闪过,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肉撕裂声!
王多金的右手连同半条小臂,被一名雪豹军士兵手中的沉重弯刀生生斩断!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
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家人的惨死却更让他肝胆俱裂!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滚倒在地,躲开了紧随而至的致命一刀。
他看到了自己滚落在地的那截断手,被士兵牵着的豹子一口口的嚼着,看到了母亲倒卧的身影,看到了妻子护着孩子、两人扭曲的尸体……
最后的目光,是女儿掉落在地上的一只沾满鲜血的小小红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