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坤少的居所里。我和浩然还有坤少三个人相对而坐，彼此之间默默无语。那个持刀伤人的家伙已经被警方刑事拘留，据查他名叫董文杰，也是大华生物本轮裁员的对象之一。不过这件事明显还没完，因为里面还有着太多的谜团。
“我已经让司徒律师出面去接洽过了，那个董文杰一口咬定整件事就是他一个人干的，并没有任何人指使。”浩然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说话的声音也有点沙哑。“据他自己供认，是因为被裁员后心中不忿，所以才想着用杀人来泄愤。”
“胡扯！”坤少恨恨地怼了一句，“这混账东西当我们都是傻瓜呢，要是没人指使和暗中帮忙，他那种货色，怎么可能进得了金券商会那种地方。”
浩然咂摸了一下嘴，说：“警方也调查了金券商会，负责人一口咬定从没见过董文杰。董文杰自己说是混在给金券商会送菜的车队里进去的，之后就一直在储物室躲着。见时机成熟了，就偷了一件服务生的衣服穿上，然后出来袭击了你。”
“那监控视频呢？”我急急忙忙地插了话，“那里面总能看到全部情况吧？”
浩然冷哼一声，说：“巧了，那玩意儿已经坏了三天了，还没来得及修呢。”
要说这番解释当真是漏洞百出，脑子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相信。金券商会是魔都数一数二的高端俱乐部，非会员是不可能进得去，而相关工作人员的资质也要经过层层审查。至于那边的安保措施，更是严密到连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地步。
“还有一件事，说出来你们更加不会相信。”浩然喝了口已经有点凉了的红茶，“警方从董文杰身上找到一份诊疗证明，上面说他得了极为严重的抑郁症。”
坤少连着冷笑了好几声，说道：“好啊，真够专业的，演戏都演全套了。看来是某些人对于之前的失败不甘心，现在开始想着要反攻倒算了。行啊，尽管放马过来，本少爷倒要领教领教，看看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成色。”
我简单思忖了一下，对着坤少问道：“坤，你觉得这件事是谁指使的？”
“还能有谁，肯定是之前那帮子跟龚家父子沆瀣一气的地方腐败势力呗，具体出头做事的估计就是那个高峻。”坤少边说着话，边点了根香烟抽起来。“我听说就在上个月，那个已经快要退休的检察院副检察长， 叫什么马田保的，被纪委给双规了。而他的女儿马晓丹，不就是高峻的相好嘛！”
这事之前我就听老残说过，这个叫高峻的加拿大华人应该就是龚家父子和那群腐败官员的白手套。现在浩然他们不但收购了银华制药，还由此掀起了一股反腐浪潮，把那群人给送了进去。要说他们没点怨气，估计连鬼都不会相信！
“晓东已经跟金券商会的总经理聊了，目前基本可以确定是保安主任收了别人的钱，然后偷偷把这个董文杰给放了进去。现在这个保安主任已经不见了踪影，应该是跑到什么地方躲风头去了。”浩然又喝了一口红茶，“金券商会那边拼命道歉，恳求我们不要把这事告诉警方，因为那样一来，他们的生意就完了。”
“开玩笑，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我们不说，警方那边也会调查的。”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
“那就不是我们的事情咯！”浩然很疲惫地靠在了沙发背上，“人家能开这么高档的私人会所，关系自然有的是，而且很硬，所以咱们还是在一旁静观其变为妙。”
坤少斜睨了浩然一眼，忽然愤愤不平道：“浩然，我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就此偃旗息鼓，不再追究呢？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这样想的！”
“要不然嘞，你还打算怎么弄？”浩然不咸不淡地瞟了坤少一眼，“难不成你还真想到处去散去？说实话，这事已经够丢人的了，就别再折腾了。”
其实说实话，我没想明白这件事到底丢人在什么地方。说到底，我们这边才是受害者。怎么听浩然的意思，反而是责任在己方，那个董文杰倒是占着先手了！
“相信我，这事掩盖不住的。”坤少用力弹了一下烟灰，“当时现场那么多人，有的还拍了视频和照片。瞧着吧，等天一亮，弄不好这事就得上热搜。”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急着问道：“真的会有这么厉害吗？”
“怎么不会？”坤少切了一声，“你想啊，高档私人俱乐部，精神病人持刀伤人，这里面还涉及企业暴力裁员，多好的话题。换作是你，会放过这个流量？”
浩然用力摆了摆手，说：“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想想之后怎么应对吧。坤，你是公关专家，这件事该怎么处理，说说你的想法。”
坤少静静地考虑了半天，这才不急不忙地答道：“第一，我会安排人关注网上舆情，随时做好反黑的准备。第二，找一些大V帮忙写文章，把这件事跟地方腐败势力联系到一起，来引发大众的共鸣，毕竟老百姓最恨的就是腐败。第三，我会让老残去河北那边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抓到某些人背后指使董文杰的证据。”
浩然连连点头称好，随即就问我的意见。我也考虑了一下，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老残这会儿还在上海啊，让他赶过去调查，还来得及吗？”
话音刚落，我就发现坤少看我的目光里带着一股子冷气。一瞬间我也意识到糟了，怎么把这话给说出来了。之前羽哲就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要说漏嘴。
就在坤少要发作的当口，他的手机恰到好处地有了动静。坤少拿过去看了一眼，忽然就很沉重地喘了口气，又分别看了我和浩然一眼，幽幽地说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网上这会儿工夫已经吵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