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到君再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过一刻了,那个无聊空洞的每日例会刚结束不久。见我出现,宝妈立时显出一丝丝恼怒的神色,但很快就又消失了。因为下午听了杜飞劝告的缘故,这一次我没选择硬杠,而是主动过去打起了招呼。
“不好意思啊宝妈,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没想到路上堵得这么厉害。”我取出一根香烟递了过去,“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呗。”
宝妈这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见我这般伏低做小,之前的那股子气当时就消了。
“行了,不用解释了,我也知道海洋你是真的忙,以后这种例会我不会再让你参加了。”宝妈就着我手里点燃的打火机,给香烟点上了火。“对了,有个圈子里的大八卦,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说过。见此情景,宝妈立刻就精神了起来。
“我也是下午才收到的消息,说是的陈璐的那间酒吧已经关门大吉了。”宝妈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想当初他酒吧刚开张那会儿,到处说要干得比我更出色。不知道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还真想亲眼见见。”
说起来这个陈璐,那也是个圈中名人。据他自己说是毕业于北京服装学院,后来师从国内某位设计大师,并且成了他的关门弟子。可是我听宝妈说过不下十次,其实这个陈璐只是个中专学历,毕业后在一家服装厂做了好几年的小工。之后再机缘巧合下,他认识了一个从台湾来的不大不小的金主,从此才有了人生的改变。
“他不是有金主吗?那还怕什么,赔了就赔了呗,让金主再倒贴他一点就是了。”我不屑地回了一句,“反正他陈璐就是吃这碗饭的,坑一次是坑,坑两次也是坑,根本不用怕。”
听我这么一说,宝妈当时就是一声长叹:“我的乖乖,你也不看看陈璐今年贵庚了?快奔五的人了,那个金主早都甩了他十万八千里了。他的那间酒吧怎么来的?不就是分手的时候为了多捞一点,硬逼着金主给他投资的嘛!”
我心说原来如此,果然这些老嫂子都不是等闲之辈,哪怕是分手也得赚点到手。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好经营他的酒吧啊。”我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我记得一开始不也挺火爆的嘛,怎么开着开着就又倒闭了呢?”
“那可就得怪陈璐自己不争气了,总喜欢用老眼光看事物,不知道与时俱进。这都什么年代了,想挣同志的钱就得迎合他们的口味。他倒好,非要依据他的那点经验来搞。什么反串,什么民歌戏曲,搞得就跟村头的土戏台子一样。刚开张的时候,大家是给他捧场。久而久之,谁受得了?”
我心说确实如此,这年头大家逛同志酒吧,为的就是看帅哥。什么肌肉男热舞,什么钢管舞男,是哪个吸引人就上哪个。他陈璐倒好,非要开历史的倒车。既然如此,那生意越来越差就怨不得别人了。
“要说还真是没想到,陈璐的酒吧就这么倒闭啦?”我眨巴着眼睛,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要说他那么会算计的一个人,怎么会落得个这么悲惨的下场。”
宝妈长叹了一声,说道:“他陈璐落得这么个下场,完全就是他自己作的。这个人阴阳怪气不说,外带还很会装。装来装去,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其实是个同志都喜欢装,但是只要不装的太过分,通常情况大家都能接受。至于这个陈璐的装,我不但有所耳闻,而且还亲眼在君再来里见过。在喜欢的人面前装深沉,然后来来回回走个不停。把做作当做个性,这就是陈璐的“装”。
我吸了一口烟,疑惑着问道:“可就算他陈璐再会装,也不至于把好端端的一家店给赔进去啊!宝妈,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乾坤?”
宝妈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要说还得是你海洋,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陈璐最大的问题就是总想免费玩帅哥,光想着占便宜了。现在的小孩子哪个是省油的灯,陈璐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一听这话,我心中的八卦之火顿时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竟然有人能把陈璐这个老嫂子都给玩进去,那可真是个绝世高手了。于是我就问宝妈,这个绝世高手到底是谁。宝妈咂摸了一下嘴,随即就慢吞吞地说出了一个名字,沫沫。
听到这个名字,我顿时惊得“啊”了一声。这个沫沫可是魔都同志圈出名的名媛,向来只交往权贵。他过往的男朋友无一不是非富即贵,我有点想不明白,这个陈璐究竟自以为有多大斤两,竟然敢去招惹沫沫这位姑奶奶。
宝妈耸了耸肩,咧开嘴笑了起来:“谁知道呢,可能陈璐当时昏头了吧。就他那点钱,怎么可能入沫沫的法眼,结果必然是四分五裂。”
我哼了一声:“那陈璐在沫沫身上花了多少钱,宝妈你知道吗?”
宝妈摇了摇头:“具体不知道,但应该很多。有传闻说陈璐三分之二的身家都花在沫沫身上了,到头来那孩子连手都没让陈璐碰一下。”
“我去,那陈大妈怎么可能咽的下折扣区?”我咂摸了一下嘴,“不得打起来?”
“闹事肯定的,但是没用。人家沫沫就一句话,想还钱没门,你陈璐不嫌丢人想报警也行,我陪着你,看谁的脸丢的更大。”宝妈用力摇了摇头,“其实要我说,出了这种事就别再闹了,压根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心说可不就是这样嘛,说到底都是自己作的,就别再出去丢人现眼了,何必呢!就在我们两个窃窃私语的时候,宝妈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随即就很兴奋地跟我说,有大生意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