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盯着那把钥匙，又看向顾洲的脸。
“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顾洲移开视线，“就是把钥匙给我，告诉我怎么用。”
“顾洲。”秦渊的声音沉下来，“看着我。”
顾洲转过头，对上秦渊的眼睛。
“他是不是跟你说，你是被选中的人？”秦渊一字一句地问，“是不是跟你说，我们都不理解你，都在阻碍你？”
顾洲愣住。
秦渊怎么知道？
又是血契！
“你能不能不要随时随地的用血契探查我的想法？”顾洲有些不满的开口，“我不喜欢这样！”
秦渊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如果你心里没鬼，为什么怕我看？”
“我不是怕！”顾洲涨红了脸，“我就是……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被人窥探，哪怕是你也不行！”
房间里安静下来。
秦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顾洲，你不能相信林徊的话。你已经被他影响了，你自己难道感觉不到吗？你最近……变了很多。”
“我感觉到了。”顾洲抬起头，直视着秦渊的眼睛，“那又怎么样？我觉得我越变越好了。我变得更果断，更勇敢，更能独立处理事情，这不好吗？”
“变好？”秦渊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顾洲，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变得不像是我认识的你了。”
顾洲愣住了，看着秦渊，眼睛慢慢睁大。
“所以呢？所以我就必须永远是你认识的那个样子？不能变，不能成长，必须永远是个又怂又弱，什么都依赖你的顾洲？”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渊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顾洲，这次行动你不要去了，之后的事情我们会做完。”
“不行！”顾洲几乎是吼出来，“我一定要去，上次我也帮忙了，你看到了！”
“上次是上次。”秦渊的态度比任何时候都强硬，“你现在状态不稳，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状态不稳……”顾洲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笑了，只是笑的又冷又讽刺，“秦渊，你告诉我，我怎么不稳了？我哪里不稳了？是因为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听你的？是因为我开始有自己的想法？”
他往前一步，几乎贴到秦渊面前，仰头看着他，“还是因为，你觉得我不再是那个能让你满足保护欲的宠物了？”
秦渊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血契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震颤。
他能感觉到顾洲的愤怒、委屈，还有那种被误解的刺痛。
但他更能感觉到一种陌生冰冷的东西，在顾洲的情绪里蔓延。
那不是他熟悉的顾洲会有的东西。
“我从未将你视为宠物。”秦渊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咬的很重，“我是因为在意，才不愿让你去。”
“在意？”顾洲笑了，“你在意的是你心目中的那个应该的顾洲！你根本就不相信现在我能做到，也不接受我的改变！你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你保护的弱者，不是我！”
“顾洲……”
“别说了！”顾洲打断秦渊的话，“我不需要你替我做决定！”
他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里，吴大爷和陆明羽正站在隔壁房间门口，显然刚才的争吵他们都听见了。
看到顾洲冲出来，陆明羽下意识地伸手想拦，“顾洲，你……”
顾洲一把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电梯方向冲。
吴大爷在身后大喊，“小顾！你去哪儿？”
“我出去冷静冷静！”顾洲吼了一声，已经冲进了电梯。
房间里，秦渊还站在原地。
吴大爷摇了摇头，和陆明羽走了进来。
“秦小子……”吴大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到秦渊的脸色，又咽了回去。
陆明羽推了推眼镜，轻声说，“秦先生，顾洲他……”
“让他去。”秦渊打断他，声音很冷，“他现在听不进任何话。”
吴大爷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你们俩……唉，吵得我老头子心脏病都要犯了。”
秦渊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楼下，顾洲的身影从酒店门口冲出去，沿着湖边小陆一路狂奔，很快消失在树影里。
秦渊的手按在窗玻璃上，玻璃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又在他控制下迅速修复。
陆明羽也走进来，关上门。
他看了看扔在床上的那把钥匙，又看了看秦渊，“秦先生，顾洲的状态……确实不对劲。但我们得弄清楚，这不对劲到底是哪里来的。”
秦渊没回头，只是问他，“你怎么看？”
“两个可能。”陆明羽说，“一是冥渡珠的影响。顾洲收容的怨灵越来越多，力量在增长，心性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吴大爷皱眉，“小顾用冥渡珠也不是一两天了，之前看他还好好的。”
“所以还有第二种可能。”陆明羽顿了顿，“他和那些学生一样，被这里的东西影响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吴大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是说……小顾也和沈婷婷他们似的，被那镜子里的玩意儿给……”
“不一样。”陆明羽摇头，“学生的改变是一夜之间，人格几乎完全替换。但顾洲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一点点，像是被慢慢引导，慢慢重塑。”
他看向秦渊的背影，“如果是后者，那就更麻烦。秦先生，你和顾洲最亲近，你觉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有些不一样了？”
秦渊沉默了很久。
“给胡霖安和萧白办完喜事的第二天。”
陆明羽一愣，“那天早晨？”
“嗯。”秦渊点头，“那天早上，他吃了两个菜包。”
吴大爷听得莫名其妙，“菜包怎么了？”
“他不喜欢吃菜包。”秦渊说，“以前在栖园，早餐如果没有肉包，他宁愿饿着不吃也不会吃菜包。但那天，他吃了两个，还说……就想吃。”
陆明羽的脸色变了。
吴大爷也反应过来了，瞪大了眼睛，“那天早晨……不就是小陆你刚跟我们说蜃楼市委托的时候吗？”
陆明羽点头，脸色凝重，“那也就是说，危险可能早就渗透到顾洲身边了。而我们接到蜃楼市的委托，来这边调查……或许也不是巧合。”
“你是说……”吴大爷的声音有点发干，“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的？为了……小顾？”
“有可能。”陆明羽点头，“如果顾洲在来之前就已经被影响，那我们来这里，很可能就是对方计划中的一环。目的……就是为了让顾洲来到一个特定的环境，加速这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