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安敢亵渎祭礼?”
一个宏大、冰冷、仿佛由亿万星辰运转摩擦发出的声音,无视空间距离,直接在刘孟的混沌意识核心中响起!声音带着无上威严,更蕴含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审判!
随着这声音,那根暗金石柱上,亿万张痛苦面孔骤然发出无声的、最极致的哀嚎!一股凝聚了亿万生灵绝望怨念、混合了星辰寂灭本源的灰黑色精神洪流,如同实质的死亡之矛,从石柱顶端轰然爆发,迎向刘孟那焚灭诸天的一拳!同时,贯穿秋瑶的星辰锁链抽取之力瞬间暴增十倍!秋瑶的身体剧烈抽搐,生命之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混沌焚灭拳意,与亿万怨魂寂灭之矛,在枯骨星辰祭坛的核心,轰然对撞!
无声的湮灭爆发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只有规则层面的碰撞与消融!
灰银色的混沌光焰疯狂焚烧、分解着灰黑色的怨念与寂灭之力!而亿万生灵的绝望哀嚎与星辰死气,则如同附骨之疽,疯狂侵蚀、冻结着混沌光焰!
空间在湮灭点疯狂扭曲、塌陷,形成一个吞噬光线的微型黑洞!
毁灭的能量乱流横扫而出,将靠近的怨魂暗影成片湮灭,连枯骨祭坛的基座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片枯骨化为齑粉!
“呃啊——!”刘孟暗银色的躯体剧烈震颤!拳锋与那精神寂灭之矛硬撼,混沌玄丹疯狂脉动,吞噬、转化着那侵蚀而来的恐怖怨念与死气,但那股源自亿万生灵的绝望意志,如同冰冷的毒液,依旧让他混沌的意识核心感受到剧烈的刺痛与迟滞!更让他目眦欲裂的是,秋瑶的生命气息,在锁链的疯狂抽取下,正急剧滑向深渊!
“撑住…秋瑶!”一个沙哑破碎的意念,穿透灵魂的链接,带着焚尽一切的疯狂意志!
他右眼的源火燃烧到极致,左眼的归墟旋涡疯狂旋转,试图吞噬更多怨念死气!但星陨阁主的意志投影冰冷地注视着,那只星辰巨眼中,死寂的星辰缓缓加速旋转,一股更加宏大、更加冰冷的寂灭意志正在凝聚!
枯骨星辰祭坛在能量乱流中震颤,暗金石柱上的痛苦面孔扭曲哀嚎,被悬挂于顶点的纤细身影,如同狂涛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血泪冻结,生命之火…摇曳将熄。
---
**天圣宗,焦土新生**
焦黑的土地上,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劫灰的苦涩,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废墟的呻吟。
厉刑拄着断剑,像一尊染血的石像,矗立在森罗殿前相对开阔的焦土上。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每一个挣扎的身影,每一个被从瓦砾下抬出的同门——无论生死。戒律长老的铁律在毁灭面前显得苍白,但秩序的重建,需要冰冷的框架。
“戊土峰!石岳!”他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穿透废墟的沉寂,“地脉节点,第三处塌陷,速去稳固!再塌,整片主峰根基将倾!”
不远处,半边身躯焦黑的石岳峰主,正被两名同样伤痕累累的弟子搀扶着。他仅存的独目死死盯着丹峰方向,牙关紧咬,但听到厉刑的命令,感受到脚下传来的细微震动,终究是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残存的戊土之力艰难涌动,带着弟子扑向那处塌陷点。轰隆隆的闷响和石岳嘶哑的指挥声随之传来。
“丹峰所属!”厉刑的目光转向另一边。秦烈正被几名幸存的丹峰弟子围在中央,他依旧死死捧着那株“混沌回春藤”,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至宝。藤蔓的翠绿生机与流转的灰银星痕,在焦黑背景中异常醒目。
“以此藤为核心,布‘生生不息阵’基!引地火余烬为养,转化劫灰!”厉刑的声音不容置疑。他不懂丹道,但他懂根基。这株藤,就是丹峰、乃至整个天圣宗未来能否复苏的根基!
秦烈重重点头,眼神中的茫然被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取代。他小心翼翼地将藤蔓安置在几名弟子临时清理出的、相对安全的一片焦土上。藤蔓的根须一接触土地,立刻如同活物般扎入深处,叶片上流转的灰银星痕微微亮起,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吸力散发开来。周围焦黑滚烫的土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一丝死气,地底深处残存的、暴戾的地火余烬能量,被藤蔓根须丝丝缕缕地汲取、转化,化作更加精纯温和的生机,反哺回土地,甚至微弱地滋养着靠近的丹峰弟子!
“有…有效!”一名弟子惊喜地看着自己焦黑手臂上一道浅伤边缘的死皮微微脱落,露出一点新肉的红润,虽然微弱,却是毁灭以来看到的第一缕新生希望!
秦烈脸上也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他立刻盘膝坐下,不顾自身伤势,双手掐出丹峰特有的控火引灵诀印,微弱但精纯的金丹灵力(虽然布满裂痕)注入藤蔓周围的焦土,引导着藤蔓的转化之力,尝试构筑最基础的聚灵阵纹。其他弟子也纷纷效仿,残存的灵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这新生的希望之源。
厉刑看着这一幕,紧绷如铁的神经似乎微微松弛了一丝。他目光扫向地火枢纽废墟方向。
炎阳长老仅存的半边焦躯被安置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巨石上。青木长老的精神波动则持续散开,如同无形的网,覆盖着这片区域。
“炎阳,青木,”厉刑的意念直接传入两人识海,“感知地脉核心,混沌源力残留…可有余波?灵脉…是否真正稳固?”这是悬在他心头最大的巨石。星锁虽除,但那逆转乾坤的混沌之力太过霸道,他无法确认是否留下隐患。
炎阳的独眼艰难地转动,感应着地底深处。片刻后,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悸后的余悸:“寂灭…星锁…本源…已彻底…湮灭!灵脉核心…离火本源…温顺…磅礴!混沌之力…霸道…但…纯粹!无侵蚀…无残留…如同…最高效的…净化之火!”他顿了顿,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甚至…灵脉核心…似乎…被那力量…淬炼过…更显…精纯凝练!”
青木的精神波动也传来肯定的信息:“地脉…生机…在缓慢…复苏…非自然…乃…混沌回春藤…转化之功!其力…蕴含…造化…劫力…正被…转为…新生之机!”
厉刑沉默。淬炼灵脉?转化劫力为生机?这混沌之力…到底是毁灭,还是…更高层次的新生?他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个冰冷掠夺又留下星痕点化的身影。矛盾,强大,难以定义。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威压的悸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自西方天际遥遥传来!这悸动无形无质,却让所有幸存者,无论修为高低,灵魂深处都本能地一颤!仿佛有至高无上的存在在遥远星域交手,余波撼动了规则的琴弦!
厉刑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刺向西方,仿佛要穿透无尽虚空!炎阳的独眼骤然收缩!青木的精神波动剧烈震荡!连正专注于引导藤蔓的秦烈,也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望向西方!
“是…他!”厉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在…星陨祭坛!”那股悸动中蕴含的焚灭意志与冰冷杀意,他绝不会认错!
石岳从塌陷点艰难抬头,独目赤红地望向西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所有幸存者都停下了动作,一股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气氛笼罩了刚刚开始复苏的焦土。那个承载着混沌的身影,已经杀到了仇敌的老巢!那遥远的悸动,是战斗的余波,更是悬挂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若胜,天圣宗或可承其威名喘息;他若败…星陨阁的滔天怒火,必将再次降临这片刚刚止住流血的焦土!
焦土之上,新生与毁灭的阴云,同时笼罩。秦烈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那株散发着柔和星辉与生机的藤蔓,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