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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老法师与静安门徒
茶楼风波让林烨团队意识到在上海单凭一股狠劲是行不通的。他将目光转向了阿豪之前提到的那位“有点怪”的退休老先生。根据阿豪打听来的零星信息，这位老先生姓程，年轻时曾在旧上海的证券交易所做过经纪人，经历过十里洋场的风云变幻，解放后沉寂多年，如今年纪大了，独自住在附近的老式公寓里，深居简出，但偶尔会对街坊邻里谈论的股票、经济发表一些一针见血的评论。
这样的人，肚子里有货，但往往脾气也怪，轻易不与人交心。
林烨没有贸然登门。他让阿豪花了点心思，摸清了程老先生每天下午都会去附近一个小公园散步、下棋的习惯。他决定从“偶遇”开始。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林烨穿着一身干净朴素的衣服，提前来到了那个小公园，在程老先生常坐的石桌旁假装看书，实则留意着入口。
不多时，一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旧但整洁的中山装、拄着拐杖的老人，缓步走了进来。他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清澈锐利，正是程老先生。
老人独自在石桌另一侧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紫砂壶，慢悠悠地品茶，看着远处下棋的人，并不参与。
林烨没有立刻上前搭讪。他耐心地等着，直到一盘棋结束，赢棋的老者得意地复盘时，犯了一个明显的漏算，还在那自吹自擂。
这时，一直沉默的程老先生忽然轻轻“哼”了一声，用不大但清晰的声音点出了那步被忽略的绝杀之棋。
复盘的老者一愣，仔细一看，顿时满脸通红，讪讪无语。
林烨知道机会来了。他合上书，走到程老先生面前，微微躬身，语气恭敬：“老先生棋力精深，旁观者清，令人佩服。”
程老先生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林烨一眼，没有接话，继续喝茶。
林烨也不尴尬，自顾自在旁边坐下，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老先生听：“这人生如棋，市场亦如棋。有时候看似死局，换一个角度看，或许就是一片新天地。就像现在的静安指数，死气沉沉，但谁能说下面没有暗流涌动呢？”
他这话看似随意，却精准地点到了当前上海股市的核心——静安指数长期横盘，交易清淡，许多人都失去了信心。
程老先生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终于再次抬眼，正色看了林烨几秒钟：“年轻人，也懂这个？”
“略知皮毛，正在学习。”林烨态度谦逊，“感觉现在市场缺的不是钱，是信心，是一个引爆点。”
“引爆点？”程老先生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笑了笑，又像是嘲讽，“等着政策喂饭罢了。”
“政策是东风，但东风来之前，总得先把船准备好。”林烨接口道，“比如有些股票，基本面不差，只是被大势拖累，价格低得可怜。若是能提前布局，等东风一来……”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程老先生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船小好调头，船大……容易搁浅。”
这话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试探林烨的胃口和实力。
林烨心中一动，知道有门。他没有直接回答资金问题，而是换了个角度：“多谢老先生指点。其实我更想知道，在现在这个当口，什么样的‘船’，既不容易搁浅，又能借到最大的东风？”
程老先生深深看了林烨一眼，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不骄不躁，懂得抓关键，而且很会提问。他沉吟了一会儿，用拐杖在地上虚划了几个数字和字母，那是几只股票的代码和名称。
“这几条‘小船’，木头还算结实，就是现在没人看得上。”他慢悠悠地说，“至于能不能等到东风，什么时候等来，看造化吧。”
说完，他不再多言，拄着拐杖，起身缓步离去。
林烨没有追问，也没有道谢，只是默默地将那几个代码和名字牢牢记在心里。他知道，这是老先生给他的一个考验，也是一个机会。
回到石库门，林烨立刻让阿豪想办法去查这几只股票的资料。在信息闭塞的年代，这并不容易。他们跑图书馆，翻旧报纸，甚至去相关公司的门口转悠打听。
综合得到的信息，林烨发现程老先生指点的这几只股票，确实都属于上海本地的小盘股，公司业务不算突出，但也没什么大的纰漏，最关键的是，股价极其低迷，几乎跌破了净资产，交易量更是稀少得可怜，属于被市场彻底遗忘的角落。
“林兄弟，这几只死股，能行吗？”阿豪看着资料，有些怀疑。这和他们之前在鹏城玩的疯狂认购证完全是两个路数。
“程老先生这种人，不会无的放矢。”林烨目光坚定，“他看中的，不是短期的炒作，而是价值本身。现在市场缺乏信心，这些股票的价值被严重低估。一旦市场信心恢复，或者有相关政策刺激，它们反弹的力度会非常大！”
他做出了决定：动用大部分资金，悄悄吸纳这几只股票！
这是一个与鹏城完全不同的操作思路——价值投资，潜伏等待。
接下来的日子，林烨团队化整为零，分散在不同的证券营业部，开始小批量、多批次地买入那几只股票。为了避免引起市场注意，他们的操作极其耐心和隐蔽，有时一天只买入几十上百股，如同蚂蚁搬家。
这个过程枯燥而漫长。股价依旧死水微澜，甚至偶尔还有小幅下跌。阿豪和兄弟们有时难免焦躁，但看到林烨始终气定神闲，便也坚持下来。
林烨则在此期间，又“偶遇”了程老先生几次。他没有再直接询问股票，而是与老先生聊经济，聊历史，聊旧上海的金融轶事。一老一少，竟渐渐能聊到一处去。程老先生似乎也对这个好学、沉稳又颇有见识的年轻人产生了几分欣赏，偶尔会点拨几句关于市场心理、资金流向的宏观看法，让林烨受益匪浅。
一个多月后，林烨团队已经悄无声息地吸纳了那几只股票相当数量的筹码，平均成本低得惊人。而他们手中的资金，也消耗了大半。
就在阿豪等人开始怀疑这漫长的等待是否值得之时，一则消息如同春雷，炸响了沉寂的上海滩！
上海证券交易所将于近期正式成立，并公布首批上市公司的名单！同时，将有一系列活跃市场的配套政策出台！
消息传来，整个上海的证券市场瞬间沸腾！压抑已久的热情被瞬间点燃！
而林烨，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拿出了程老先生当初给他的那张名单，与市场上流传的首批上市公司的预测名单进行比对。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程老先生当初指点的几只“死股”中，赫然有两只，出现在了预测名单的前列！而且，据传闻，它们将是重点扶持的对象！
东风，来了！
而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猛！
“豪哥！兄弟们！”林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眼中精光四射，“准备好！我们的船，要起航了！”
几乎是在消息确认的第二天，那几只原本无人问津的股票，交易量开始悄然放大，价格如同被压紧的弹簧，开始了第一波缓慢而坚定的攀升。
林烨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真正的盛宴，还在后面。
他看着窗外浦东那片正在日新月异的土地，仿佛看到了资本浪潮正在那里汹涌汇聚。
程老先生这步棋，他走对了。而上海滩这片更广阔的天地，正等待着他去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