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扶着滚烫的地面站起身时，双腿仍在不受控制地发颤。广场上的混乱正渐渐平息，被解救的宝可梦们依偎在训练师身边，呜咽声与安抚的低语交织在一起，像一场迟来的雨后，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慢慢驱散了阴霾。
小智带着皮卡丘跑过来，脸上满是担忧：“N，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差！”他伸手想扶，却发现N的指尖还残留着晶体碎裂后的寒气，“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N摇摇头，喉间发紧，一时说不出话。那些宝可梦的痛苦记忆仍在意识边缘盘旋，像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贝壳，硌得人隐隐作痛。但他看着不远处，一只刚恢复神智的向尾喵正用脑袋蹭着小主人的手心，突然觉得这点痛不算什么。
“是……很多声音。”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它们不是想伤害谁，只是太疼了。”
小刚和小遥也走了过来，前者递上水壶，后者拿出干净的手帕：“先喝点水吧，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吓人。”小遥的声音放得很轻，她刚才远远看着N跪在地上，后背剧烈起伏，像要把灵魂都咳出来似的，“‘原初’的人已经跑了，不过我记下了他们撤退的方向，往北边的火山遗迹去了。”
N接过水壶，指尖触到冰凉的壶身，才稍微缓过神。他看向那道暗红色的裂缝，虽然震动停了，但裂缝边缘仍在隐隐发烫，固拉多的气息像沉在水底的火焰，随时可能再次爆发。而天空中，靛蓝色的光晕尚未完全散去，盖欧卡的低吟仍在云层深处回响。
“他们在逼我们二选一。”N低声说，“要么去追‘原初’，阻止他们进一步刺激宝珠；要么留在琉璃市，防备固拉多和盖欧卡苏醒。”
“我们分头行动吧！”小智立刻说道，皮卡丘也跟着点头，“我和N去追‘原初’，小刚和小遥留在这里，一旦有情况就用对讲机联系！”
小刚皱眉：“可是火山遗迹那边地势复杂，‘原初’肯定设了埋伏……”
“没关系。”N打断他，蓝色的眼眸里重新凝聚起坚定，“我能感觉到宝珠的位置，它们就在遗迹深处。而且……”他抬头望向天空，塞西赋予的力量在体内轻轻悸动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吹过广场，带着熟悉的天空气息。
祂知晓，祂见证，祂回应
简单收拾后，N与小智沿着小遥指示的方向出发。离开琉璃市前，他们回头望了一眼——小刚正指挥着居民用岩石堵住裂缝，小遥在安抚那些受惊的宝可梦，阳光落在古老的石墙上，给这座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一定要回来啊！”小遥挥着手喊道。
“放心吧！”小智对着同伴们的方向大喊一声
两人一路向北，越靠近火山遗迹，空气就越发燥热。地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偶尔有滚烫的蒸汽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带着硫磺的味道。沿途的野生宝可梦都躲在岩石下瑟瑟发抖，N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安抚它们，将塞西的力量分去一丝，为它们筑起小小的屏障。
“你总是在担心别人。”小智看着他蹲下身，轻轻抚摸一只受惊的小拳石，忍不住说道。
N抬起头，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蓝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它们和我们一样，都在害怕。如果连我们都不管，那‘守护’还有什么意义？”
小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用力点头：“说的没错！”
就在这时，前方的火山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股暗红色的能量冲天而起，与天空中的靛蓝色光芒相撞，发出刺耳的嗡鸣。N的脸色骤变：“他们开始了！”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抵达火山遗迹。只见遗迹中央的祭坛上，几个灰色斗篷正围着两颗悬浮的宝珠——朱红色的宝珠散发着炽热的光，靛蓝色的宝珠流淌着冰冷的水纹，两者之间的能量相互冲撞，让整个遗迹都在剧烈摇晃。
而祭坛周围，站着十几个“原初”的成员，为首的人摘下了斗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神狂热而冰冷：“来得正好。让你们亲眼看看，这个被人类污染的世界，是如何回归原初的。”
N的目光落在他脚下——那里躺着几只被能量束缚的宝可梦，它们的身体正在被宝珠的力量慢慢吞噬，化作维持能量冲撞的“燃料”。
“住手！”N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你说要‘归万物于初’，却在用它们的生命做祭品？这根本不是什么原初，是自私的毁灭！”
“自私？”为首的人冷笑，“人类从诞生起就在掠夺，我们只是在‘清理’。等固拉多与盖欧卡醒来，所有的羁绊、所有的文明都会被抹去，这才是最公平的秩序！”
他猛地抬手，宝珠的光芒瞬间暴涨。N能感觉到，固拉多与盖欧卡的气息已经近在咫尺，大地与海洋的愤怒像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会将丰缘彻底撕裂。
“小智，想办法救那些宝可梦！”N喊道，同时冲向祭坛，体内的天空之力全力运转，“我来阻止宝珠！”
“交给我吧！”小智立刻指挥皮卡丘放出电网，缠住那些“原初”成员，自己则趁机冲向被束缚的宝可梦。
N跃上祭坛，站在两颗宝珠之间。朱红色的炽热与靛蓝色的冰冷同时向他袭来，像要把他撕裂成两半。但他没有退缩，而是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意识彻底敞开——这一次，他不仅要接纳痛苦，更要传递希望。
“固拉多，盖欧卡……”他的意识在风中回荡，穿过能量的壁垒，直达传说宝可梦的核心，“我知道你们在愤怒，在痛苦。但‘原初’不是在帮你们，是在利用你们的愤怒，毁掉这个世界……”
他想起兽皮书上的话，想起塞西的教导，想起小智与皮卡丘紧握的双手，想起所有他见过的、温暖的羁绊：“这个世界或许不完美，但它有阳光，有伙伴，有互相守护的心意……这些，不该被毁灭。”
宝珠的光芒剧烈闪烁，像是在抗拒，又像是在动摇。N的身体被两股力量撕扯着，疼得几乎要散架，但他始终没有停下：“你们是大地与海洋的化身，守护的是生命的循环，不是毁灭的虚无……相信我，也相信那些愿意与你们共存的生命……”
与此同时，祭坛下的小智正陷入苦战。“原初”成员放出的毒骷蛙喷出紫色毒雾，皮卡丘的电网被雾气腐蚀，发出“滋滋”的哀鸣。小智连忙喊道：“皮卡丘，用电光一闪避开！”可毒骷蛙的速度远超预期，尖锐的爪子擦过皮卡丘的脊背，留下一道血痕。
“皮卡！”皮卡丘痛得叫出声，却依旧站稳身子，对着毒骷蛙甩出铁尾。小智看着它颤抖的后腿，心像被揪紧——刚才为了救被束缚的向尾喵，皮卡丘已经硬接了一记污泥炸弹。但他没有退缩，目光扫过被能量圈困住的宝可梦们，它们眼中的绝望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经。
“我们不能输！”小智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执拗，“这些宝可梦还在等我们救它们！皮卡丘，再用一次十万伏特，瞄准能量圈的缝隙！”
皮卡丘点点头，浑身迸发出金色的电光。这一次，电流没有四散，而是凝聚成一道细针，精准地刺向束缚着小拳石的能量圈。“咔嚓”一声，能量圈裂开一道缝，小拳石趁机挣脱，对着最近的“原初”成员撞过去。
可更多的宝可梦还在受苦。一只玛瑙水母的伞盖已经失去光泽，能量正从它体内被强行抽走，化作祭坛上宝珠的燃料。小智咬着牙，让皮卡丘掩护，自己冲向能量圈——哪怕被能量灼烧手臂，也要把玛瑙水母拉出来。他的手背很快起了水泡，但指尖触到玛瑙水母冰凉的伞盖时，对方突然用触须轻轻蹭了蹭他的伤口，像是在安慰。
“坚持住！”小智眼眶发热，“我们马上就救你出来！”
而祭坛之上，N的意识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入虚空。
周遭的喧嚣消失了，炽热与冰冷的撕扯感也褪去了。他站在一片混沌的空间里，脚下是翻滚的岩浆，头顶是咆哮的巨浪，两股力量在他面前碰撞、湮灭，却始终无法越过他脚下的那道无形界线。
【人类。】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岩浆中升起，带着大地的厚重与威严——是固拉多的意念。
【你凭什么干涉吾等的意志？】
另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巨浪中传来，裹挟着海洋的浩瀚与愤怒——是盖欧卡的意念。
N的心脏剧烈跳动。他知道，自己来到了传说宝可梦的意念交汇之地，这里没有实体，只有最纯粹的意志碰撞。而他的使命，就是在这里让它们看清“原初”的谎言。
“我没有干涉。”N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他独有的平静，“我只是想让你们看到真相。”
他抬手，掌心浮现出无数画面：不是人类的破坏，而是训练师为受伤的宝可梦包扎伤口，是孩子们在海边和玛瑙水母玩耍，是小刚用草药救治野生的走路草，是小智抱着受伤的皮卡丘奔跑的背影……这些画面穿过岩浆与巨浪，在两股强大的意念间缓缓流动。
“‘原初’说人类只会掠夺，可这些……是掠夺吗？”N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你们守护的生命循环里，从来都包括人类与宝可梦的羁绊，这不是污染，是自然的一部分。”
固拉多的岩浆停顿了一瞬，盖欧卡的巨浪也放慢了速度。
“他们用宝可梦的痛苦刺激你们，用谎言点燃你们的愤怒，只为了毁掉这一切。”N的目光扫过那些画面，蓝色的眼眸里映着光，“你们要毁灭的，不只是人类的文明，还有那些真心相待的温暖。这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岩浆中传来一声闷响，像是在挣扎。巨浪翻涌，却不再带着毁灭的气息。
【羁绊……】盖欧卡的意念里第一次出现了迟疑，【人类与宝可梦的羁绊，真的能长久吗？】
“我不知道。”N坦诚道，“但值得去相信，不是吗？就像大地需要雨水，海洋需要阳光，没有谁能独自存在。”他想起塞西的话，想起小智的笑容，“理想或许遥远，但只要有人在努力，就不该被轻易否定。”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任由岩浆的热气与海水的冰冷落在手背上。“我知道你们感受到了痛苦，那些被‘原初’伤害的宝可梦的痛苦，也是你们的痛苦。但报复不能治愈痛苦，只会让更多生命哭泣。”
“让宝珠回归吧。”N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不是因为我请求，而是因为你们愿意相信——相信生命可以共存，相信循环里不只有毁灭，还有新生。”
虚空中陷入沉寂。岩浆与巨浪渐渐平息，化作两道柔和的光，落在N的掌心。他能感觉到，固拉多与盖欧卡的意念中，愤怒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老的疲惫，以及一丝释然。
【。】固拉多的声音不再冰冷。
【守护这份平衡……】盖欧卡的意念渐渐远去。
下一秒，N的意识被猛地推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