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的阳光洒满七玄门外门广场,将整个场地映照得亮堂堂的。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圆形战台,由青黑色的玄武岩砌成,高约三尺,直径足有五十丈,台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防护符文——这些符文是宗门花费数十年时间镌刻而成,能抵御炼气期修士的全力攻击,避免战台崩塌伤及围观弟子。战台边缘环绕着三十六根旗杆,每根旗杆上都飘扬着一面杏黄色旗帜,旗帜中央绣着“积分”二字,下方对应着一个木制令牌箱,箱内整齐码放着刻有“20”字样的积分令牌,令牌边缘涂着朱砂,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红光。
广场上早已挤满了外门弟子,足足有数百人之多,黑压压的一片。弟子们的神情各异:有的身着崭新道袍,腰间佩着法器,正与同伴谈笑风生,眼神中满是自信;有的则面色紧张,双手紧握武器,不停地搓着手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还有的四处张望,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显然在寻找潜在的盟友或需要警惕的对手。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波动,混杂着汗水的咸味与兵器的金属气息,紧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沈砚秋站在人群的最边缘,尽量让自己融入阴影里。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腰间系着粗麻绳,怀里揣着磨利的砍柴刀,手腕上的符箓袋被道袍袖子紧紧遮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将周围弟子的状态尽收眼底——炼气三层的弟子大多聚集在广场外围,眼神忐忑;炼气四层、五层的弟子则站在中间区域,彼此间保持着警惕;而炼气六层的弟子寥寥无几,都站在最前排,享受着周围弟子敬畏的目光。
“咚——咚——咚——”三声沉重的钟声从宗门深处传来,如同惊雷般在广场上空炸响。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弟子都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战台旁的高台。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老者缓缓走上高台,他面容清癯,颌下留着三寸长的银须,眼神锐利如鹰,正是外门执事李长老。李长老的修为已达炼气七层,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得在场弟子们呼吸都有些急促,不少炼气三层的弟子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李长老走到高台边缘,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广场上的弟子,声音洪亮如钟:“外门大比,每三年一次,是尔等晋升内门、踏上真正修仙之路的绝佳机会!老夫在此重申规则:混战持续两个时辰,期间击杀一名对手,可获五十分;夺取对方腰间的积分令牌,可获二十分。两个时辰后,积分排名前十者,直接晋升内门!”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眼神扫过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大比之中,生死自负!宗门只看结果,不问过程!但若有人故意残害已失去反抗能力的同门,或使用禁术邪法,一旦查实,废除修为,逐出宗门,永不得入七玄门!”
话音刚落,广场上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生死自负?这么狠?”“晋升内门的机会就在眼前,就算是死,我也要拼一把!”“听说周明师兄已经突破炼气六层了,还有家族给的青钢剑,这次大比的第一肯定是他!”议论声此起彼伏,兴奋、恐惧、贪婪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整个广场的气氛愈发紧张。
沈砚秋的目光落在了前排的一名锦衣弟子身上——那正是周昊的堂兄周明。周明身着一身月白色锦袍,与普通外门弟子的灰色道袍截然不同,腰间佩着一把青钢剑,剑鞘上镶嵌着两颗下品灵石,阳光照射下泛着刺眼的光芒。他身材高大,面容倨傲,正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剑鞘,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仿佛周围的弟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似乎察觉到了沈砚秋的目光,周明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刀子般射了过来。当他看到沈砚秋身上的灰色道袍和普通的凡铁刀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嘴角的不屑更浓了,甚至还故意抬起下巴,对着沈砚秋的方向冷哼了一声。沈砚秋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同时暗中运转起《青元秘要》中的敛气术。
他将丹田内的灵气缓缓收敛,只在体表留下炼气四层初期的波动。灵气运转时,五种属性的灵气相互缠绕、压缩,过程有些滞涩,却异常隐蔽。沈砚秋能感觉到周围弟子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却没有一人停留——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炼气四层弟子,根本不值得关注。这正是沈砚秋想要的效果,他知道,在大比初期,暴露实力就意味着成为众矢之的,只有低调避战,才能走得更远。
“呜——”一声悠长的哨声从高台上传来,大比正式开始!数百名弟子如同脱缰的野马般涌向战台,瞬间展开了激烈的厮杀。“砰!”一名炼气三层的弟子刚踏上战台,就被一记火球术击中胸口,倒飞出去,口吐鲜血,摔在战台下昏死过去;“咔嚓!”又一名弟子的手腕被长剑斩断,惨叫着跌落战台,鲜血溅在防护符文中,发出“滋滋”的声响,符文光芒闪烁了几下,将鲜血吸收殆尽;还有两名弟子为了争夺一枚积分令牌,扭打在一起,互相撕扯着道袍,全然不顾形象,最终双双力竭倒地,被执法弟子抬了下去。
战台上灵光闪烁,火球术、风刃术、土墙术等低阶法术交织在一起,符箓爆炸声、武器碰撞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混乱不堪。沈砚秋没有跟着人群冲上战台,而是沿着战台边缘慢慢移动,脚步轻盈得像一只猫。他的身体微微弯曲,保持着随时可以躲闪的姿势,目光警惕地观察着战局,寻找着合适的捡漏机会。
很快,他就发现了目标——两名炼气四层的弟子正在战台西侧缠斗。左边的弟子手持长刀,身穿棕色道袍,左臂已经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半边道袍,呼吸也有些急促;右边的弟子使用短棍,道袍上沾满了尘土,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战台上,但他的攻势依旧猛烈,短棍挥舞得虎虎生风,压得长刀弟子连连后退。
沈砚秋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状态。长刀弟子虽然受伤,但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枚积分令牌,显然是刚从其他弟子手中夺得的;短棍弟子虽然攻势凶猛,却已是强弩之末,气息有些紊乱,每一次挥棍的力度都比之前弱了几分。沈砚秋知道,机会来了。他悄悄绕到两人的身后,利用其他弟子的身体作为掩护,慢慢靠近。
“去死吧!”短棍弟子大喝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将短棍砸向长刀弟子的头部。长刀弟子慌忙举刀格挡,“当”的一声巨响,长刀被震得脱手飞出。短棍弟子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正要上前夺令牌,沈砚秋却突然从阴影中冲了出来。他右手一扬,两张黄色的绊马符从指尖飞出,精准地落在两人的脚边。
“砰!”符箓炸开,化作两道无形的绳索,紧紧缠住了两人的脚踝。“谁?!”两名弟子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在地。沈砚秋没有丝毫犹豫,快步上前,一把夺过长刀弟子手中的积分令牌,转身就跑。“站住!把令牌还给我!”长刀弟子怒吼着想要爬起来,却被绊马符缠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短棍弟子也在一旁挣扎,嘴里骂骂咧咧,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砚秋跑远。
沈砚秋躲到一面杏黄色旗帜后面,靠在旗杆上喘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积分令牌——令牌呈木制,上面刻着“20”的字样,边缘的朱砂还带着一丝温热,显然刚从其他弟子手中夺得不久。他将令牌小心翼翼地放进腰间的布袋里,布袋里垫着油纸,能防止令牌被汗水浸湿。感受着令牌的触感,沈砚秋心中稍定,这是他获得的第一份积分,虽然不多,但至少开了个好头。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战台,开始认真观察那些实力较强的弟子。周明果然不负众望,青钢剑在手,剑气纵横,凡是靠近他的弟子都被轻易击退。一名炼气五层的弟子不知天高地厚,挥舞着斧头向他砍去,周明只是轻轻一剑,就将斧头格挡开来,随即手腕一转,剑尖如毒蛇般刺出,刺穿了那名弟子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周明却面不改色,随手捡起掉落的积分令牌,插在自己对应的旗帜下。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他的旗帜下已经插了三枚令牌,积分达到一百五十分以上,遥遥领先。
在战台的另一侧,一名身着粉色道袍的女弟子引起了沈砚秋的注意。她身材娇小,面容姣好,手中却拿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腰间挂着一个竹筒,竹筒上刻着复杂的花纹。她的身法异常灵活,如同鬼魅般在战台上穿梭,时不时从竹筒中射出一根细如发丝的毒针。一名炼气四层的弟子不慎被毒针击中,瞬间浑身抽搐着倒下,口吐白沫,身体很快就变得僵硬。女弟子快步上前,捡起令牌,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沈砚秋认出她是外门有名的毒修林巧儿,炼气五层修为,手段狠辣,不少弟子都吃过她的亏。
沈砚秋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废纸——这是他从藏经阁整理古籍时偷偷留下的,又摸出一小块木炭,在纸上快速勾勒出战台的简易地图。他在周明所在的位置画了一个圆圈,旁边标注着“周明,炼气六层,青钢剑,主攻,积分150+”;在林巧儿所在的位置也画了一个圆圈,标注着“林巧儿,炼气五层,毒针,偷袭,积分100+”。除了这两人,他还发现了其他几名实力较强的弟子,比如手持双斧的赵虎、擅长火球术的王磊,都一一在地图上标注出来,记下他们的特征和积分情况。
“小心!”一声惊呼从旁边传来,沈砚秋连忙收起地图,向旁边躲闪。只见一枚火球术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飞过,砸在旗杆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旗杆被烧得焦黑。沈砚秋吓出一身冷汗,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炼气四层的弟子正一脸惊慌地看着他——显然刚才那记火球术是误发。不等沈砚秋反应,那名弟子就被另一名弟子趁机砍中后背,倒在了血泊中。
沈砚秋心中暗叹,战台上的局势变化太快,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他靠在旗帜后面,一边运转功法恢复刚才消耗的灵气,一边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变化。他看到一名炼气三层的弟子被两名对手围攻,拼死反抗却还是难逃一死;看到两名原本结盟的弟子为了争夺一枚高阶令牌反目成仇,互相残杀;看到林巧儿用毒针偷袭了一名炼气五层的弟子,轻松夺走了对方的积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升高,战台上的弟子越来越少,剩下的都是实力较强的存在。积分排名也渐渐清晰起来,周明依旧遥遥领先,林巧儿紧随其后,赵虎、王磊等人排在中间。沈砚秋的积分只有二十分,排在第二十位左右,想要冲进前十,还需要至少三枚令牌。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道袍,再次融入混乱的人群中。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寻找那些积分在四十分左右、实力较弱的弟子。这些弟子大多是炼气四层巅峰或炼气五层初期,积分不算太高,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但又能让他的积分快速提升。
沈砚秋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猎手,在战台边缘游走。他避开了周明、林巧儿等人的战圈,专挑那些单打独斗的弟子下手。遇到实力相当的,他就用符箓和身法周旋;遇到受伤或灵气不足的,他就趁机出手,快速夺取令牌。半个时辰后,他又夺得了两枚令牌,积分达到六十分,排名上升到第十五位。
就在这时,战台中央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沈砚秋抬头望去,只见周明正与赵虎激战在一起。赵虎的双斧威力巨大,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周明的青钢剑则灵活多变,剑气纵横交错,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周围的弟子都下意识地后退,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沈砚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捡漏机会。但他也明白,周明和赵虎都是炼气六层的高手,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放弃——现在还不是冒险的时候,等两人两败俱伤再说。他悄悄退到远处,继续观察战局,等待着下一个机会。
战台上的厮杀依旧激烈,阳光透过符光法术的间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砚秋靠在一面旗帜后面,摸了摸腰间的布袋,里面已经有三枚积分令牌。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坚定,虽然前路依旧凶险,但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他知道,只要保持谨慎和冷静,就一定能在这场残酷的混战中活下去,甚至实现晋升内门的目标。
远处的钟声再次响起,意味着大比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还剩下最后一个时辰。沈砚秋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砍柴刀,目光再次投向战台中央——那里,周明和赵虎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一场更大的混乱即将爆发,而他的机会,或许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