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钟声在七玄门上空悠远回荡，如同古老的巨兽在低吟，外门区域彻底陷入沉睡，只有巡夜弟子手中的灯笼在黑暗中缓缓移动，昏黄的光晕如同点点星火，在青砖路上拖出长长的影子。藏经阁内，沈砚秋坐在阁楼角落的干草堆上，干草带着干燥的草木气息，硌得后背微微发痒。他借着透过窗棂雕花格子洒入的月光，假装整理案上堆叠的古籍——指尖捏着一页边缘发脆的《百草经》残页，目光却透过纸页缝隙，紧盯着窗外巡夜弟子灯笼的红光轨迹。待那“嗒嗒”的脚步声与竹杖敲击地面的清脆声渐渐远去，他立刻吹灭桌角的油灯，背起早已备好的布囊——囊内蕴灵仙玉贴着心口，传来温润的触感；《青元秘要》残页被油纸小心包裹，边角虽有磨损却字迹清晰；两瓷瓶聚气散与几块麦饼沉甸甸的，是他夜间修炼的保障。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藏经阁侧门，门轴转动时刻意放缓力道，只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吱呀”声。踏出门槛的瞬间，立刻施展《罗烟步》，身形如柳絮般轻盈窜出，脚尖点地时几乎不发出声响。为避开巡夜弟子的巡逻路线，他特意绕了条偏僻小路——穿过茂密的竹林，竹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偶尔有露珠滴落肩头，凉丝丝地沁入衣衫；路过一片废弃农田，齐腰高的杂草在脚下倒伏，草叶上的夜露浸湿了裤脚。月光透过竹林缝隙洒下，斑驳的银影在地面晃动，他的脚步踩在堆积的落叶上，只留下极浅的印痕。半个时辰后，寒潭终于映入眼帘。夜晚的寒潭更显静谧，月光倾泻在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如同撒了一把碎银；岸边的鹅卵石被夜露浸润，泛着湿润的光泽；几只水鸟蜷缩在岩石缝中，呼吸均匀。他按标记找到那棵老松树，指尖抚过树干背面隐蔽的十字刻痕，小心移开覆盖青苔的青石板，用木铲轻轻挖开松软的泥土，露出碗口大小的灵脉节点，丝丝缕缕的灵气从洞口溢出，带着沁人心脾的清凉。
沈砚秋盘膝而坐，将蕴灵仙玉紧紧握在掌心，指尖感受着玉佩表面细腻的纹路。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运转《青元秘要》心法。刹那间，灵脉的灵气如同奔腾的潮水般涌入体内，从百会穴直灌丹田，经脉被灵气充盈得微微发胀，却无丝毫疼痛感，反而有种久旱逢甘霖的舒畅。蕴灵仙玉同步释放出柔和青光，如同温暖的溪流，顺着经脉缓缓流淌——金灵气的锐利被抚平，木灵气的生机愈发旺盛，水灵气的柔和、火灵气的炽热、土灵气的厚重在青光滋养下变得温顺协调，沿着奇经八脉快速循环。丹田内的灵气气旋旋转得越来越快，从最初的模糊白雾，渐渐凝聚成淡白色的灵光团，表面还萦绕着丝丝青色光晕，灵气增长的速度比在藏经阁修炼快了足足三倍。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沈砚秋完全沉浸在灵气的滋养里，外界的一切都仿佛与他隔绝——寒潭的水声、夜风的呜咽、虫豸的鸣叫，都化作模糊的背景音。直到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由浅灰渐变为淡粉，远处村落传来第一声鸡鸣，清脆的啼鸣刺破晨雾，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他连忙收敛灵气，用泥土小心掩埋灵脉节点，每填一层都用手掌轻轻拍实，确保灵气不会外泄；再将青石板归位，调整角度与周围地面严丝合缝，连青苔的朝向都与之前一致。背起布囊返回藏经阁时，天刚蒙蒙亮，晨雾如同轻纱般笼罩着山路，草叶上的露珠沾湿了鞋面。回到阁楼，他立刻盘膝坐下巩固修为，内视丹田——灵气团比昨夜充盈了近两成，灵光也更凝实，距离炼气五层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晚上都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子时准时溜出藏经阁，借着夜色掩护赶赴寒潭修炼，天亮前悄然返回。白天则愈发勤勉地整理古籍，不仅将一楼的常用功法分类归档，还主动承担了三楼堆积多年的废籍整理工作——那些泛黄的绢帛与纸页上布满霉斑和虫蛀痕迹，他用软毛刷小心拂去灰尘，按“功法”“丹道”“妖兽”“杂记”四类标注，再用麻绳捆成整齐的小捆。王管事看在眼里，对他愈发信任，偶尔会拿着古籍与他探讨修仙知识。一次，王管事捧着一卷《丹道初论》，指着其中“聚气散改良方”问道：“这方子用紫花地丁替换蒲公英，你看可行？”沈砚秋凑近细看，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凭借整理灵草古籍积累的知识，沉声说道：“紫花地丁性寒，虽能清热解毒，却与聚气散的温性相冲，恐会削弱灵气吸收效果。不如换成温和的金银花，既能辅助药性，又不破坏灵气平衡。”王管事眼中闪过惊讶之色，抚着胡须点头赞叹：“你对灵草之道竟有这般见解，修改建议很精妙，比老夫考虑得周全！”沈砚秋谦虚地拱手道：“只是整理古籍时偶尔记下些皮毛，侥幸蒙对罢了。”
有了灵脉与蕴灵仙玉的双重辅助，他的修炼速度如同乘上了疾风，突飞猛进。起初他估算突破炼气五层至少需要一个月，心中还隐隐有些焦虑——外门弟子考核在即，若能晋入五层，便能在考核中占据更大优势。可仅仅过了二十天，他便清晰地感觉到了瓶颈的存在：丹田内的灵气已然饱和，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灵气团旋转时发出细微的“嗡嗡”声；瓶颈处则出现了蛛网状的细小裂痕，每一次灵气冲击都能感受到裂痕在缓慢蔓延，经脉中还伴随着酥麻的痒意，那是突破前的征兆。
这一天恰逢月圆之夜，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夜空，如同巨大的银盘，月光比往常明亮数倍，洒在寒潭水面，映出完整的月影，连水下的鹅卵石都清晰可见。寒潭边的灵气也比往常浓郁近半，灵脉节点涌出的灵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月华之力，吸入肺腑便觉清凉温润，仿佛能洗涤经脉中的杂质。沈砚秋心中一动，知道突破的最佳时机已到。他从布囊中取出聚气散，倒出三分之一的粉末——粉末呈淡黄色，散发着苦涩的草药香，入口虽苦，却带着一丝回甘。药力顺着喉咙滑入丹田，瞬间化作一股温热的洪流，与灵脉涌入的灵气相互呼应，在经脉中交织盘旋。
他盘膝而坐，双手快速结印，指尖泛起淡淡的灵光，运转《青元秘要》中的突破法门。灵气从丹田出发，沿着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奇经八脉快速运转，每一次循环都让灵气愈发凝实，经脉被灵气反复冲刷，传来酥麻的痒意。他将所有心神都集中在瓶颈处，灵脉的青色灵气、聚气散的黄色药力、蕴灵仙玉的白色灵光汇聚成三色磅礴洪流，如同奔腾的江河，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瓶颈狠狠冲击而去。
“咚——”第一记冲击，瓶颈纹丝不动，经脉却因反震微微发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咚——咚——”第二、第三次冲击接踵而至，瓶颈上的蛛网状裂痕不断扩大，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就是现在！”沈砚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猛地咬破舌尖，借由疼痛让心神更加清明，调动丹田内所有灵气，连同仙玉中储存的最后一丝青光，凝聚成更强的洪流，向着瓶颈薄弱处狠狠冲去。“咔嚓！”一声清脆的轻响，瓶颈应声而破！精纯的灵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涌遍全身，经脉被拓宽近一倍，丹田也随之扩大三成，灵气运转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连五灵根的驳杂感都减轻了不少，周身毛孔仿佛都舒展开来，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的灵气。
“炼气五层！”沈砚秋猛地站起身，仰天长啸，啸声如同龙吟般在寒潭边回荡，震得水面泛起涟漪，惊起岩缝中栖息的五六只白鹭，它们扑棱着翅膀冲天而起，在月光下划出白色的弧线。他活动着筋骨，只觉浑身充满用不完的力量，每一次握拳都能感受到肌肉中蕴含的爆发力。抬手施展《火弹术》，丹田灵气瞬间涌向指尖，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球凝聚而成，火焰呈橘红色，中心还夹杂着一丝青色，散发着灼热的温度。他挥手将火球掷出，击中一棵水桶粗的老槐树，“轰”的一声炸开，树干上出现一个碗口大的焦洞，木屑与火星飞溅。又施展《罗烟步》，身形在潭边快速穿梭，脚步轻盈得如同踏在云端，甚至能在水面滑行三四步，脚下泛起细小的水花，却不沾湿鞋面。
他深吸几口气，平复内心的激动与狂喜，再次仔细掩埋好灵脉节点，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背起布囊返回藏经阁时，脚步轻快得仿佛能随风而起，山路两旁的树木飞速后退。突破炼气五层，意味着他在外门弟子中已是顶尖水准，就算遇到修炼多年的炼气五层资深弟子，凭借《罗烟步》的灵动与蕴灵仙玉的辅助，也有一战之力。回到藏经阁时，东方已泛起朝霞，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辉。他盘膝坐在干草堆上巩固修为，内视丹田——灵气团已化作淡青色，旋转均匀而稳定，灵光柔和却蕴含力量。他眼中充满坚定与期待，指尖轻轻摩挲着蕴灵仙玉——外门考核、内门机缘，新的征程，已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