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狗被三人连番揭露真相,尤其是得知自己不仅成仙无望,反而落得个魂困邪阵、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巨大的怨毒、愤怒和绝望瞬间吞噬了他!他死死瞪着三人,灰色的魂魄骤然剧烈翻腾,颜色迅速加深、变黑!一股阴冷、暴戾、充满憎恨的煞气如同墨汁般从他魂魄中汹涌而出!
“你们……都该死!!!”黑老狗的魂魄发出一声凄厉怨毒的尖啸,如同夜枭啼哭!原本模糊的形体瞬间变得凝实而狰狞,双目赤红如血,十指化为乌黑的利爪,带着浓烈的黑气,猛地扑向离他最近的迟闲川!他竟然在死后,因强烈的怨念吸收了此地残留的煞气,瞬间化为了煞鬼!速度快得惊人!
“啧!找死!”迟闲川眼神一厉,没想到一个新魂转化煞鬼的速度如此之快!他手腕一抖,三清铃再次响起!
“叮铃——!”
清越的铃声带着破邪之力撞向扑来的黑老狗!然而煞鬼凶戾,铃声只是让它身形一滞,发出一声痛嚎,但并未完全阻止它疯狂的扑势!那双漆黑的利爪带着腥风,直抓迟闲川面门!
“陆教授!方队!退后!”迟闲川低喝一声,同时双手快速结印,“无常大人!助我!”
那静立一旁的无常,空洞的眼神瞬间锁定煞鬼黑老狗!他并未多言,只是手臂一扬,一条漆黑如墨、散发着森森寒气的锁链如同毒蛇般激射而出,精准地缠向黑老狗!
煞鬼黑老狗厉啸一声,竟不闪不避,利爪带着浓郁的黑气,猛地抓向锁链!同时,他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煞气冲击波,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地上的荒草瞬间枯萎焦黑!
陆凭舟反应极快,在迟闲川喊出“退后”时,已拉着方恕屿急速后退数步。面对汹涌而来的煞气冲击,陆凭舟眼神一凝,口中低诵金光咒诀,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一层淡淡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光晕瞬间覆盖在他和方恕屿身前!那汹涌的黑色煞气撞在金光之上,如同冰雪遇阳,发出“滋滋”的消融声,被牢牢挡在外面!
方恕屿也非等闲,他虽无道法护身,但刑警的本能让他身手敏捷,在后退的同时已侧身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道擦身而过的凌厉煞气爪风!饶是如此,他也感觉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掠过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仿佛被冰水浇过。
场中,迟闲川面对扑至眼前的煞鬼,不闪不避,左手三清铃再次摇响干扰,右手剑指如电,凌空画出一道金光熠熠的符箓——“破煞符”!
“破!”
符箓化作一道金光,如同离弦之箭,狠狠印在煞鬼胸口!
“嗷——!”煞鬼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身形剧震,扑势顿消!胸口被金光印中的地方冒起一股黑烟,魂体都虚淡了几分!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无常的锁魂链已至!漆黑的锁链如同有生命般,瞬间缠绕上煞鬼的四肢和脖颈,猛地收紧!锁链上幽光闪烁,发出“嗤嗤”的声响,不断消磨着煞鬼身上的煞气!
刚成为煞鬼黑老狗疯狂挣扎,黑气翻涌,试图挣脱锁链。但无常的力量岂是他一个新晋煞鬼能抗衡?锁链越收越紧,将他牢牢束缚,动弹不得。他身上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魂体也重新变得虚淡、透明,恢复了之前灰蒙蒙的状态,只是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
无常面无表情,手臂一收,锁链便将虚弱不堪的黑老狗魂魄拖拽到身边。
看着被锁魂链牢牢束缚、虚弱不堪的黑老狗,方恕屿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喘着粗气:“死了还不安分!差点着了道!这蜕仙门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
迟闲川朝着无常再次行了一礼:“辛苦无常大人将此凶魂押回阴司,依律审判。”
无常微微颔首,冰冷的声音再次在三人脑海响起:“此魂戾气深重,若非法师相助,恐生变故。有劳了。”说完,便要押着黑老狗离开。
就在这时,被锁链捆缚、似乎已经认命的黑老狗,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怨毒和疯狂,他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迟闲川三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陈开!是陈开!那个执刀者!昨天他突然出现在聚宝阁!他告诉我天师允许我成仙了!我才……我才变成这样的!是他!都是他害的!他才是蜕仙门的‘执刀者’!!”他的意念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方恕屿反应奇快,立刻追问:“那蜕仙门其他人呢?天师是谁?他们在哪里?”
黑老狗虚弱地摇摇头,魂魄更加透明:“蜕仙门……内部联络……谁也不认识谁……我与天师……都是金钱交易……我帮他处理赃物……提供信息……比如……迟观主……我被他们称为‘守密人’……陈开……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是‘执刀者’……”
陆凭舟眉头紧锁:“天师?就是蜕仙门的主使者?”
黑老狗艰难地点点头:“是……他是……蜕仙门的……天师……他……无处不在……”
无常使者不再耽搁,锁魂链猛地一收!黑老狗最后一丝残魂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被彻底拉入无常使者宽大的皂袍之中,消失不见。随即,无常使者对着迟闲川再次一揖,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缓缓消散在空气中。后院那股刺骨的阴寒也随之消散了大半,只剩下血腥味和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
后院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蜡烛还在燃烧着,惨白的火焰在无风的空气中诡异地摇曳着,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蜡烛燃烧的蜡油味,以及一股令人作呕的、仿佛陈年腐肉混合着阴冷泥土的煞气残留。这一切都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招魂与惨烈自爆,绝非幻觉。
迟闲川站在摇曳烛光的边缘,影子被拉得很长。他垂眸看着黑老狗魂魄消失的地方。他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呵,看来是知道自己成仙无望,又枉死得如此凄惨,彻底绝望了,才选择松口。被操控得……也不算太深。”
他抬起头,深秋的阳光勾勒出他略显苍白的侧脸,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戏谑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凝重。他转向陆凭舟,“陆教授,我们现在相当于彻底暴露在蜕仙门面前了。黑老狗的话证实了,蜕仙门并不知道我没有中尸傀蛊。他的死,虽然是个惨剧,但也确实是个突破口。”
方恕屿蹲在尸体旁,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粘稠的血污和散落的碎肉,目光扫过那具被剔得只剩下筋肉、如同屠宰场半成品的恐怖躯干,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后院,脸上带着一丝迟疑和刑警特有的务实:“可是……闲川,魂魄的话,能作为证据吗?法律上……法庭可不会认这个。我们总不能拿着‘鬼话’去抓人吧?”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套上的尘土,语气有些无奈。
陆凭舟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现状:“这倒不必担心。黑老狗的话虽然来自魂魄,但它给了我们明确的、可操作的侦破方向。”他指着尸体额头上那个歪歪扭扭、渗着黑血的“痴”字和金蝉图案,“陈开是‘执刀者’,幕后主使被称为‘天师’。这些信息是核心。那些白幡上的血字,可以做笔迹鉴定比对,与陈开或其他嫌疑人的笔迹进行交叉验证。现场虽然没有凶手遗留的指纹或dNA,但这些残留的阵法材料——蜡烛、朱砂、符纸碎片、特殊的土壤——都可以进行技术分析,溯源产地或成分,寻找关联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整个血腥的后院,最后落在那具触目惊心的尸体上,声音沉稳有力:“最重要的是,黑老狗的死本身,就是蜕仙门罪行最直接的证据链一环。如此残忍、带有强烈仪式感的谋杀,结合他生前与蜕仙门的交易记录,以及他魂魄透露的信息,足以构成完整的逻辑链条指向蜕仙门。”
他看着黑老狗额头上那个歪歪扭扭的“痴”字和金蝉图案,结合尸体被剔骨的特征,冷静地分析道:“从行为模式看,黑老狗很可能就是顶替了周伯钧‘痴’毒祭品的位置。而且,蜕仙门的行为似乎进入了新的阶段。”
“换骨。”迟闲川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洞悉的寒意。
他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指尖并未触碰,只是虚点着那被剔得干干净净、空无一物的胸腔和四肢关节处,“根据蜕仙门这帮疯子的行动看来,他们的尸解仙步骤应该分为蜕皮、换骨、洗髓、成仙。之前的死者,李果儿、孟倩他们,不仅是五毒祭的祭品,更是蜕皮阶段的‘材料’。黑老狗是蜕仙门的人,身上痴毒深重,加上这被剃了骨但骨头却消失的尸体……”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电,“他的骨头,大概率是被作为某种‘材料’带走了,这应该就是换骨阶段了。他们需要特定的‘骨’来完成下一步的邪法。”
方恕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脑袋里塞满了各种邪门的名词和线索:“蜕皮、换骨、洗髓……真是够复杂的了!一环套一环!这帮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忽然,他想起什么,疑惑地看向迟闲川,眼神里充满了刑警对“非常规手段”的本能好奇:“对了,闲川,既然你能招魂,为什么之前不直接把李果儿、孟倩她们的魂魄招来问问?不是省事多了?也省得我们跑断腿,大海捞针似的查?”
迟闲川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副慵懒的神态又回来了几分:“方队,你以为招魂是路边摊买烤红薯啊?想招就招?”
他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招魂哪有那么简单?那是需要开坛做法,准备特定法器,耗费心神法力的!而且前提是亡魂尚未被邪法拘走或打散,且愿意回应召唤。像之前那个失了一魂的小姑娘,还有周伯钧爱人那次,都是特殊情况,耗费不小。”
他指了指周围阴森诡异的后院,以及地上那七根燃烧的蜡烛:“这次能招来黑老狗,一是因为这邪阵本身就困住了他的魂魄,相当于把他‘固定’在了这里,怨气冲天,想走都难;二是他刚死不久,魂魄未散,执念深重;三是……”
环顾四周,感受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阴煞之气,“这聚宝阁本身阴气就重得能养蘑菇,加上这邪阵残留的力量,相当于一个天然的、功率超大的‘招魂台’。我只需破开阵眼,解开束缚他的枷锁,再以请魂咒引路,自然就能把他招来问话。这属于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了。”
迟闲川顿了顿,看着方恕屿,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要是随便哪里都能招,我掐指一算,再招个魂问问,岂不是比你们警察的dNA数据库、天网监控还厉害了?那还要你们刑警队干嘛?都来我们道观拜师学艺算了。”
方恕屿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随即恍然大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原来如此!我说呢!懂了懂了!看来这‘鬼话’也不是想听就能听的,门槛还挺高。”他自嘲地笑了笑,缓解了一下紧绷的气氛。
三人再次将目光投向一片狼藉、邪气未散的后院,以及地上那具无声控诉着蜕仙门滔天罪行的尸体。摇曳的烛光和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显得格外凝重。黑老狗的死,如同撕开了蜕仙门精心编织的又一层伪装,露出了其下更加狰狞的獠牙。
然而,这也预示着,这场与邪魔外道的较量,即将踏入更加凶险叵测、更加血腥残酷的深水区。空气中残留的阴冷和血腥,仿佛预示着前方更加猛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