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哥。”小金笑嘻嘻地朝龙无名一指,语气轻快得像是在介绍今天中午吃的那碗面。
“哈?”女孩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龙无名,又瞅了瞅小金,一脸不可思议,“你俩……是亲兄弟?可怎么看着比隔壁老王家的猫和狗还不像一家人啊?”
“……”龙无名额头瞬间滑下几道黑线,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这小姑娘是从哪个山头蹦出来的?脑回路清奇得仿佛穿越失败卡在半空,说话还自带十级暴击伤害。
就在他默默酝酿要不要用眼神把她原地超度时,一道浑厚如钟鸣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各位见谅,我家小姐常年闭门不出,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话音未落,一位中年男子已悄然立于桌旁,脚步无声,气息全无,仿佛不是走过来的,而是从空气里慢慢浮现出来的。
天问与龙无名几乎在同一刹那腾地站起,脊背微微绷紧。他们可是何等人物?神识扫荡方圆百丈如呼吸般自然,可这人竟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到三步之内,连衣角翻动都未曾察觉——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若真想动手,他们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正在冒烟的焦尸了。
龙无名眯起眼,细细打量此人:相貌平平,扔进菜市场买个葱都不会多看一眼;穿着朴素,像个退休返聘的老会计;更离谱的是,他身上竟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仿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可正因如此,才最可怕——真正的大道至简,从来都不靠光芒万丈来吓人,而是藏锋于拙,敛气于尘。
而那中年男子也在打量他们。目光掠过龙无名时微顿,扫过天问时略沉,看到张飞三人只是轻轻一带而过,但当视线落在小金与烟儿身上时,瞳孔骤然一缩,眸底似有雷霆一闪即逝,随即又恢复成慈祥大叔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瞬的锋芒只是错觉。
可天问和龙无名怎会错过?心头猛地一颤:这家伙……怕是早已踏出了修真界那道门槛,站在了传说中的“彼岸”。
“秦叔叔~我们就坐这儿好不好嘛!”小女孩拉着中年人的手摇来晃去,活像个刚挖完蚯蚓就跑来要糖吃的小祖宗。
“小姐,这……不太妥当。”秦姓男子终于收回目光,语气温和却不失分寸。
“哎呀无妨的!”天问连忙拱手,姿态放得极低,“前辈若不嫌弃,共饮一杯清茶也是缘分。”
“就是就是!”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我想跟小弟弟小妹妹聊聊天嘛,外面的世界我都只在古籍里见过呢!”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既然盛情难却……那就叨扰了。”说着,他随意拉开椅子坐下,动作从容得像回到自家客厅,还不忘抬手示意众人也请坐。
“晚辈天问,见过前辈。”
“晚辈龙无名。”
“张飞。”
“陈亮。”
“李节。”
五人依次报上名号,姿态恭敬。尤其是张飞三人,原本还吊儿郎当靠在椅背上,一看连天问这等七劫散仙都自称“晚辈”,立马挺直腰板,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当成背景板顺手清理出场。
中年男子听着,嘴角微扬,忽然看向天问笑道:“你们龙族什么时候也开始玩这套世俗礼节了?啧,真是稀奇。”
天问一怔,心中骇然——这家伙连神识都没动,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本体?要知道他可是将真身隐匿于人形之中,连同阶修士都难以窥破!再联想到方才对方眼中那抹惊鸿般的锐光,顿时明白:眼前这位,怕是早已不在“强”这个范畴内了,而是属于“不可测”的级别。
“咳……可能是入世久了,沾了些人间烟火气吧。”天问干笑两声,试图掩饰内心的震动。
“哈哈哈!”中年男子朗声一笑,“这才对嘛!龙族就该狂一点、傲一点!不过……”他目光忽然转向小金,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先恭喜你们了,终于找到‘皇’了。”
“你说什么?!”天问猛然起身,周身气势如怒海掀涛,整间客栈的桌椅都在嗡鸣震颤,眼看就要掀起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
谁知中年男子只是轻轻挥手,虚空泛起涟漪,数道无形阵法瞬间成型,稳稳压下了所有躁动的能量流。“唉……”他摇头叹气,语气竟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你们龙族怎么一个个都跟林风当年一样,说句话就要拔刀砍人?脾气太冲,迟早吃亏。”
“……林风?”天问浑身一震,瞳孔骤缩,“您……认识我们族长?”
“岂止认识。”中年男子仰头望天,似陷入久远回忆,“算起来,我和那老家伙也有两千多年没见了。那时候我们几个兄弟喝酒论道,醉卧昆仑雪巅,一觉醒来已是沧海桑田……呵,想想还真是快意。”
天问呆立当场,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段几乎被岁月掩埋的传说——那个以一人之身屠尽邪宗九派、血染东海三百里的绝代凶神;那个曾让七大派掌门集体闭关不敢出世的禁忌存在;那个连妖族古卷都只能以“杀神”二字记载其名的恐怖人物……
他猛地抬头,声音颤抖:“莫非……您是当年那位……秦……王爷?!”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中年男子闻言,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依旧温和如邻家叔伯,可那一笑之间,天地似乎也为之黯然失色。
“哟,总算认出来了?”他轻啜一口不知何时出现在手边的茶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昨天晚饭吃了啥,“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小辈早就把我忘了呢。”
“呵,杀神?这号都快被我扔进记忆角落吃灰了,没想到你这小家伙还记得,挺有意思。”中年男子轻笑一声,眉梢微扬,语气里带着几分久远的追忆,像是翻开了尘封多年的旧书。
“呃……”龙无名、张飞和天问三人一听“杀神”两个字,脊背一凉,冷汗差点顺着后颈滑下来。连天问这种心性稳如磐石的人都脸色微变,可见这名号背后藏着的不是传说,而是血与刀堆出来的恐怖威名。
“回前辈的话,族长现在身子硬朗得很,就是时常念叨以前那些并肩作战的老兄弟,尤其提您时总是一脸感慨。”天问恭敬地答道,腰板挺得笔直,像面对宗门祖师似的。
“哎哟,别这么拘谨嘛!”秦王摆摆手,一脸不耐,“当年我见林风那老家伙,他可没你这么客客气气的,坐没坐相,话还一堆刺儿。你现在这样子,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不太合适吧?”天问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纠结。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说行就行!”秦王眉毛一竖,佯装发怒,“再‘前辈’‘前辈’地叫,我现在就转身走人,谁爱管你们谁管去!”
“哇——秦叔叔!你居然还有‘杀神’这种超酷的外号?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呀?”一旁的小女孩嫣然眨巴着大眼睛,突然凑上前,满脸八卦之色。旁边俩小家伙也竖起耳朵,眼巴巴地等着猛料爆出。
“哈哈,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哪值得提。”秦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忽然鼻子一动,神情一顿,“嗯?这香味……酒?还是好酒!”
众人顺着他目光一看,顿时哑然——小金和烟儿正一人抱着一瓶茅台,仰头灌得痛快,瓶身标签清清楚楚写着“贵州茅台酒·1982”,酒香浓郁,隔着三米都能醉三分。
龙无名见状,嘴角一勾,也不废话,抬手“唰”地从空间戒指中拎出一整箱茅台,“啪”地放在桌上,笑道:“前辈要是不嫌弃这粗茶淡饭,就尝尝我带来的‘水酒’,也算接风。”
秦王刚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鼻尖还没碰上杯口,眼神忽然一凝:“等等……这酒……你们是从母星来的?不对啊,这气息……”他眉头皱起,语气瞬间严肃了几分。
“母星?”龙无名一愣,和其他人面面相觑,“我们只听过地球,没听说过‘母星’这个说法啊?”
“哦——”秦王恍然,随即笑了,“瞧我,忘了现在的叫法变了。你们说的地球,其实就是我们修真界口中的‘母星’——万物之源,灵气初衰却人杰地灵的地方。”
“啥?!”几人齐刷刷瞪大眼。他们脚下的地球,竟还有这等高大上的称号?
“前辈,您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我们来自……呃,母星的?”龙无名忍不住追问,眼中满是好奇。
“这事说来也巧。”秦王啜了一口酒,悠然道,“几年前我跟一个疯老头干架,打得天崩地裂,一掌下去不小心撕了空间裂缝,整个人‘嗖’地掉进地球去了。在那儿躺了半个月,养伤顺便体验了一下现代生活——泡网吧、吃火锅、喝这茅台……啧,那时候喝的还是普通年份的,哪有你们这瓶醇厚。”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打架打到撕裂空间?这是什么境界?神仙打架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秦王咂咂嘴,突然眯起眼,“你们这酒……怎么比我当年喝的香了几十倍?入口绵柔,回甘悠长,像是把岁月都酿进去了!”
“嘿嘿,前辈有所不知。”陈亮立马接过话筒,化身科普达人,“这酒叫‘时间的艺术’——年份越久,味道越绝。我们这可是窖藏三十多年的老茅台,每一滴都是历史。”
“我滴个老天爷!”秦王猛地一拍大腿,懊悔得直摇头,“早知道我就该在地球上多扫货!搬它十仓库回去存着,现在岂不是天天喝仙酿?亏大了啊!”
“前辈若喜欢,这点酒算不得什么。”龙无名一笑,手腕轻挥,地上“砰砰砰”又冒出十几箱茅台,整整齐齐码成一座小山,“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这……这怎么好意思!”秦王嘴上推辞,眼角却止不住往酒箱瞟,“按理说,是我这当长辈的该送你们见面礼才对……”
“前辈言重了。”龙无名笑意温润,“这些不过是俗物,哪比得上您一句指点珍贵?您若再推辞,反倒是折煞晚辈了。”
秦王盯着那堆酒,沉默三秒,终于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不让我空手走,那我也不能白拿。”说着,他袖袍一挥,所有酒箱凭空消失,紧接着,一枚通体洁白、隐隐流转光晕的玉符落入龙无名掌心。
“拿着。这是一次性传送保命符,遇到生死危机,捏碎它,我能感应到,最快三息赶到。只能用一次,省着点用。”他顿了顿,语气难得认真,“就当……这酒钱,我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