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万物复苏,草木萌动,连风都带着一丝甜味。阳光洒在昆仑山巅的残雪上,折射出冷冽而凄美的光——可如今,那曾被誉为“剑宗之首”的昆仑派,只剩下一地断壁颓垣,焦黑的牌匾半埋在土里,上面“昆仑”二字已被刀痕劈得支离破碎。
三个月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魔门弟子在血与火中完成了复仇。那些曾经被昆仑派以“正道清剿”之名屠戮的同门冤魂,终于得以安息。这一战,四小队全员参战,龙无名没有阻拦。他知道,有些伤,不是时间能愈合的;有些结,必须亲手斩断才能解脱。让他们去,是对亡者的告慰,也是对生者的救赎。
消息传遍全球修真界,起初群情激愤,各大门派纷纷口诛笔伐,斥魔门手段狠辣、灭人满门,有违天道。可当昆仑派暗中勾结外敌、屠戮无辜、炼魂养阵的罪行一一曝光后,整个正道像被人捂住了嘴——没人再敢发声。愤怒转向了昆仑,指责如潮水般涌来,却无一人肯出手相援。正义这东西,有时候比灵药还稀罕,只在安全的时候才肯露脸。
而在一片幽深禁地之中,桃花纷飞如雨,池水碧波荡漾。龙无名斜倚在青石上,手里拎着一瓶茅台,酒香混着花香,在空气中飘得老远。几只毛茸茸的小灵兽——通体雪白、眼如紫晶——正是恨无当初从魔门带来的礼物,此刻正追着蝴蝶打转,憨态可掬。
他对面坐着的,是那个常年面瘫、浑身杀气的魔门之主——恨无。此刻身边却多了两位风华绝代的少妇,一个抱着婴孩轻哼摇篮曲,另一个正低头为孩子系绣鞋,眉目温柔似水。谁能想到,这位令天下修士闻风丧胆的“血手修罗”,也有这般烟火温情的一面?
“我说你啊,整天这张脸跟谁欠你八百万灵石似的,来我这儿还绷着?怎么,嫌我这地儿不够档次?”龙无名笑着灌了一口酒,眼神促狭。
恨无难得扯了扯嘴角,眼里闪过一丝疲惫:“习惯了。有时候真想把这身担子甩了,像你这样,喝喝酒、逗逗娃、遛遛狗,多自在。”
“得了吧!”龙无名哈哈一笑,“你现在可是万人之上的一教之主,说走就走?不过嘛……”他压低声音,眼中精芒一闪,“地球上没啥可玩的了,教廷被血族连根拔起,华夏安稳如铁桶,你还守着这破坛子干啥?不如跟我上修真界闯一闯?”
恨无一怔,随即苦笑:“你是修真,我是修魔,咱们俩走一块儿,不怕被人说是正邪勾结、祸乱仙途?”
“放屁!”龙无名猛拍地面,气势骤起,周遭空气嗡鸣震颤,“什么狗屁正邪?在我眼里,只有兄弟和敌人!谁敢废话,我让他魂飞魄散,看他还敢不敢分什么道左道右!”
恨无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释然:“行,你都不怕,我怕个球。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龙无名仰头饮尽杯中酒,“先我们几个兄弟探路,他们在地球更安全。等我们在那边扎下根,打下一片天,立马回来接她们。”他望向远处屋檐下静静站着的李梅和杜轻舞,眼神柔软得不像话。
“明白。”恨无点头,“修真界水太深,嫂子们跟着确实不方便。等咱们打出个名堂,风光迎她们进门,岂不更有面子?”
话音刚落,他起身拍拍屁股:“走了,出发前通知我就行。”
可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委屈的质问:“无名,你真不带我和轻舞一起去?”
是李梅,眉头微蹙,眼里全是不甘。
龙无名回头,笑容依旧,语气却坚定如铁:“老婆,修真界是什么地方?凶险未知,法则残酷,万一你们出点事,我活着也没意思。听话,留在家里,把咱娃看好,我就没后顾之忧了。”
杜轻舞轻轻拉住李梅的手,两人相视一眼,终究默默点头。她们懂他——这个男人可以把天地踏碎,却容不得她们受半点伤害。
临行前,龙无名走到爷爷龙霸天面前,深深一拜:“家,就托付给您了。”
老人拄着拐杖,目光如炬:“去吧。王仙人布下的九重封天阵,加上我们这些老骨头,谁敢来犯,让他有来无回!”
一声长笑,龙无名与王二同时释放神识,锁定北极星域,空间开始扭曲波动——
“等……等等!!!”
半空中一道狼狈身影急坠而下,衣袍凌乱,气喘如牛,落地时差点摔个狗啃泥。
众人定睛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不是森木天吗?平日里装高冷、摆架子的森大少爷,此刻头发炸成鸡窝,脸上还沾着片桃花。
“老大!”他一边喘一边控诉,“你要去修真界这种大事,居然不叫我?讲不讲义气?有没有兄弟情?还好我拼了命御剑狂飙三千里,总算赶上了!你要是把我落下,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龙无名看着他那副模样,咧嘴一笑:“行啊,既然自己送上门,那就一起走!修真界那么大,正好缺个跑腿的!”
“哈——嚏!”一落地,大伙儿全没绷住,冷风跟刀子似的往骨头缝里钻,一个个抖得跟筛糠似的,鼻涕都快冻成冰碴子了。谁也没想到,这北极的寒气能狠到这种地步,北风呜呜地吼着,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连块石头都看不见,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进了冰箱。
“我靠,这地方是真不拿人当人啊!”张飞一边运起真元在体表结出一层淡金色护罩,一边骂咧咧地搓着手,“地球上的冬天算个啥?这才叫‘极寒地狱’!”
龙无名没吭声,只是冲王二微微点头。王二心领神会,神识如蛛网般铺展开来,在这片冰原上迅速定位。几息之后,他收回神念,袖袍一卷——“走!”一道空间涟漪荡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脚下一实,已经稳稳落在一座巨大的冰山之巅。
“嚯?这就到了?”陈亮揉了揉眼睛,低头一看,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地上那玩意儿,说是传送阵,不如说是哪个熊孩子用积木拼的过家家玩具。巴掌大一块,六角形的凹槽歪歪扭扭,灵石插口还锈迹斑斑,活像个被遗弃了几百年的古董。
“别看了,越看越心凉。”王二冷笑一声,从储物戒指里掏出六块上品灵石,“咔咔”几声精准嵌入阵眼。紧接着,他双手翻飞,打出一连串复杂手印,空气中顿时响起低沉嗡鸣。那小破阵竟像活了过来,缓缓扩张、延展,冰面裂开细纹,符文逐一点亮,最终化作一个直径三丈的光阵,足以容纳七八人并肩而立。
龙无名环视一圈:恨无眼神冷峻,森木天抱臂冷笑,陈亮跃跃欲试,李节默默检查法器,张飞已经开始活动筋骨,王二收手站定——七人齐整。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走吧,修真界,我们来了。”
话音落,众人踏上阵台。王二最后一道手诀拍出,白光冲天而起,空间撕裂如纸,七道身影瞬间被吞没。传送阵余晖渐敛,缩回原形,仿佛从未存在过。
可还没等他们适应,一股恐怖压力便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像是整片宇宙都在塌陷!骨骼咯吱作响,灵魂几乎要被碾碎。龙无名咬牙运转《九转玄功》,才勉强稳住心神——难怪非得元婴期才能用传送阵,换个小修士,怕是刚进去就被压成了“修真干尸”。
十几分钟煎熬后,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
“出来了!!”龙无名狂喜,第一个冲出传送口,结果——
“卧槽!!!”
脚下一空,整个人直接从悬崖边缘栽了下去!
紧随其后的六人也好不到哪去,纷纷上演“空中惊魂”,好在个个修为不弱,千钧一发之际稳住身形,凌空漂浮,低头一看——我的妈呀!脚下万丈深渊,云雾缭绕,摔下去怕是连渣都不剩!
“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把传送阵出口设在悬崖边?!你家祖坟风水不好是不是?!”张飞破口大骂,差点想顺着空间波动杀回去报仇。
而在遥远的神界某处,一位正盘坐修炼的金袍神人忽然打了个喷嚏,猛地睁开眼,一脸阴沉:“谁在咒我?!敢背后骂我……等我知道是谁,非把他炼成镇山石!”
这边,龙无名等人好不容易飞回地面,刚一站稳,所有人呼吸为之一滞。
灵气!
这里的灵气浓郁得近乎液态,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服筑基丹,浑身经脉舒畅得直冒仙气儿。龙无名闭眼感受片刻,忍不住惊叹:“这才是真正的修真界!在这儿修炼一天,顶地球十天不止!咱们发财了!”
“下一步去哪儿?”他随口一问,结果六双眼睛齐刷刷对视,最后全都摇头。
“……靠。”龙无名一拍脑门,“忘了,你们也都是头回来,人生地不熟。”
等等——不是还有王二吗?他是从仙界下来的,总该有点谱吧?
他回头一看,顿时傻眼。
只见王二脸色苍白,身体竟开始半透明化,头顶一道金光垂落,虚空裂开巨口,仿佛有股无形之力正强行将他拽回上界!
“王大哥?!你怎么了?!”龙无名一把冲上前,却抓了个空。
王二苦笑摇头:“少爷……天界召唤已至,我无法抗拒……我要回仙界了。您多保重,我在上面等您……”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金光卷走,消失于裂缝之中。
“我操!!!”龙无名仰天怒吼,气得直接比了个中指,“说走就走?你这是组团旅游中途退团啊!!”
此时,虚空中两道身影静静伫立。
一名金发男子躬身禀报:“主人,您就这么把少主身边的护卫送回去,万一他遇险……”
“哼。”身旁那邪笑男子负手而立,眸光幽深,“温室养不出参天树。我要他孤身上路,无依无靠,才能真正成长。至于神界那边——”他语气陡然转冷,“传令昆仑派,若敢私自下界插手,灭门不留。”
“是!”金发男子拱手,抬手划破虚空,身影湮灭。
风起云涌,新的篇章,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