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无领着龙无名一家三口刚踏进赌场大门,霓虹灯影在头顶流转,空气中弥漫着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和若有若无的雪茄香气。他侧头对身旁那位沉稳老练的王管家轻声道:“王叔,去拿些筹码来,让兄弟们今天玩得尽兴点。”
王管家微微颔首,背脊挺直地走向兑币台,不多时便带着几名侍者缓步走来,每人手中托着银盘,上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筹码闪着诱人的光泽,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恨无笑着一挥手:“都别拘着,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今晚我请客!”话音未落,那群年轻兄弟早已按捺不住,纷纷上前取了筹码,四散奔向轮盘、百家乐、德州扑克的桌台,笑声与欢呼瞬间铺开。
龙无名却只是站在原地,怀里抱着软乎乎的儿子天麟,目光温柔地看着李梅——她双眼亮晶晶的,像只初入糖果店的小鹿,眼神在各张赌桌间来回游移,却又强忍着没动。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低头道:“想去就去呗,孩子我抱着,你放心玩一会儿。”
李梅咬了咬唇,还是摇头:“算了……我不太懂这些,怕闹笑话。”
“哎哟,这有什么好怕的?”龙无名干脆把儿子往上托了托,顺势将一枚五千点的筹码塞进她手心,“拿去试试手气,输光了算我的,赢了……咱家奶粉钱就有着落了。”
这话一出,连旁边的恨无都笑出了声。李梅脸微红,终于站起身,攥着筹码小心翼翼地往人群里走去。
恨无眼尖,立马看出门道,低声对王管家吩咐:“盯紧点,别让人靠近她,尤其那些不长眼的公子哥。要是李小姐在这儿受了半分委屈,咱们这赌场明天就得关门大吉。”
王管家立刻会意,一个手势召来赌场经理,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像一道隐形的护盾。
这边,龙无名满意地点点头,抱着儿子随恨无踱步到角落一处私密酒台。灯光调得昏黄暧昧,爵士乐低低流淌。他往地上一挥手,竟凭空多出一整箱陈年茅台,酒瓶泛着岁月沉淀的琥珀光。
“喏,送你了。”他拧开一瓶,给自己倒上小半杯,“这一箱都是你的,今儿我喝一瓶意思意思,剩下的归你收藏。”
恨无眼睛都直了——这可不是普通年份,是市面上有钱都难买的限量款!他赶紧让王管家收好其余的,只留两瓶摆在桌上,嘴上说着“太破费”,脸上早乐开了花。
而怀里的天麟似乎闻到了酒香,小脑袋一个劲儿往爸爸手边蹭,胖嘟嘟的小手死命抓着酒杯边缘咿咿呀呀地叫唤,活像个迷你版酒鬼。
龙无名哭笑不得:“你这才几个月大啊?就知道要喝酒?等你长大还得了?怕是要直接进酿酒厂上班!”
恨无也被这萌娃逗得不行,伸手就要抱:“来来来,让叔叔抱抱!”没想到天麟一点不认生,反倒咧嘴一笑,张开双臂扑过来,仿佛早就认定了这位“战友家属”。
两人正逗得开心,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你们干什么,请让开谢谢!”
紧接着是一句粗鄙不堪的怒吼:“你他妈找死是不是?敢拦本少爷的路!”话音刚落,“啪”一声脆响,像是耳光狠狠甩在人脸上。
龙无名耳朵一竖,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是李梅的声音!
他猛地起身,动作快得连酒杯都没晃一下。恨无也立刻变了脸色,抱着天麟大步跟上,眉宇间杀气隐隐:“谁这么大胆,在我地盘撒野?”
王管家早已拨开人群冲在前头,只见那赌场经理瘫坐在地,脸颊高高肿起,指印清晰可见。而中央站着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眼神黏在李梅身上,像条吐信的蛇,身后跟着四五名穿黑西装的保镖,一看就是退役特种兵的架势。周围还围着一群衣着奢华的年轻人,个个嬉皮笑脸,显然在看热闹。
那少年舔了舔牙,嚣张开口:“老子黄明,黄家二少。还没我搞不到的女人——你现在跟我走,以后吃香喝辣少不了你;要是敬酒不吃……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李梅已快步躲到龙无名身边,轻轻抱住他的胳膊,声音微颤:“对不起,老公……又让你操心了。”
龙无名反手轻拍她的手背,语气平静得可怕:“没事,苍蝇多了,总得一个个拍死。”
这时杨文等人也陆续围拢过来,气氛骤然凝重。李宾眯着眼打量那少年,低声提醒:“那是黄家老二,跟他哥一样,狗脑子配狗心肠。”
龙无名闻言,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冷笑——那弧度极淡,却让熟悉他的人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
他往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像刀锋划过玻璃:“哦?你说你是谁?凭什么拦我老婆?法律管不了你?还是你觉得,你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
黄明一伙人听完龙无名那不咸不淡的话,当场就笑出了声,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旁边一个油头粉面、满脸谄媚的跟班立马跳出来,挺着胸脯像只斗胜的公鸡:“哟,这位可是咱们江城赫赫有名的黄家二少!在这地界儿,黄少爷就是天,说啥算啥!你算哪根葱,也敢在这装大瓣蒜?”
龙无名斜倚着墙,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轻飘飘地扫向恨无,那神情像是在说:瞧见没?你这地盘,主人都快被架空成摆设了。他慢悠悠地转回头,盯着黄明,语气懒散却不容忽视:“那我要是今天偏不说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黄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自家什么背景,他清楚得很——父亲是军区中将,人脉通天,平日里谁见了不得点头哈腰?可眼前这人,不仅不买账,还一脸戏谑,尤其是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简直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黄明脸色一沉,朝身后的保镖挥了挥手,“给我上!让他长长记性,知道什么叫规矩!”
话音未落,四名身材魁梧、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立刻如猛虎下山般扑了过去。拳风呼啸,动作干脆利落,一看就是部队出来的精锐。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杨文和李宾。
只见人影一闪,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几声“砰!砰!砰!”接连响起,那几个保镖竟像沙包一样被甩了出去,一个接一个砸在地上,脑袋撞地,眼冒金星,直接昏死过去。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得像是排练过千百遍。
现场一片死寂。
黄明和其他几位富家公子全傻了眼。这些人可是老爷子亲自从特种部队挑出来贴身保护他们的“铁血护卫”,结果连人家一招都没接住,就跟纸糊的一样倒下了?
龙无名这才慢条斯理地起身,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一步步走到黄明面前,突然抬手——“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黄明原地打了个转,整个人踉跄着摔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龙无名蹲下来,一手撑地,另一只手轻轻挑起黄明的下巴,笑容温柔得近乎诡异:“现在呢?还想留我们吃饭吗?”
黄明浑身发抖,又惊又怒,指着龙无名的手都在哆嗦:“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黄振邦!你完了!你等着,我马上叫人!”
他说着掏出手机就要拨号,眼神死死盯着龙无名,仿佛在说:你最好现在跪下求饶,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龙无名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像刚睡醒似的,环顾四周,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天气:“哎,现在的社会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哪儿都有些阿猫阿狗蹦出来汪汪叫?吵得人心烦。没办法,只能替天行道,顺手清理一下垃圾了。”
这话一出,恨无那边的人忍不住哄堂大笑。连王管家都憋着笑低下了头。
黄明被几个兄弟七手八脚扶起来,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地疼,听到这番羞辱更是气血上涌:“你有种!你这是在打整个黄家的脸!我发誓,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龙无名只是笑了笑,目光平静如水:“行啊,我就在这儿坐着,等你们黄家的救兵。谁不来,谁才是孙子。”
恨无微微一笑,朝王管家使了个眼色。王管家心领神会,立刻招呼侍应生搬来几张真皮沙发椅。龙无名也不客气,拉着李梅优雅落座,姿态从容得像是在自家客厅。大厅顿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如此。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嚣张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老弟!谁他妈欺负你了?!敢动我黄家人?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给老子滚出来!!”
话音未落,门口已站着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壮汉,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保镖,气势汹汹,宛如黑帮出巡。正是黄明的大哥——黄天。
黄明一见救星到了,立马哭爹喊娘地冲上去,一把抱住黄天的胳膊,指着龙无名咬牙切齿:“哥!就是他!打了我!你看我脸上的印子!血都出来了!你一定要帮我废了他!”
黄天顺着手指看去,果然见弟弟半边脸红肿,嘴角带血,心头顿时燃起一股邪火,怒吼刚要出口:“妈的,哪个——”
可当他看清沙发上那个慵懒坐着的身影时,后半句骂词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那人正端着茶杯轻啜一口,眉目冷峻,神情淡漠,仿佛刚才动手的根本不是他。
黄天瞳孔一缩,脑子里“轰”地炸开——这不就是上次慈善晚会上,连省委书记都要主动敬酒的那个神秘青年?!
他猛然想起父亲酒后提过一句:“龙家那位小祖宗,别惹,碰上就是倒霉。”后来他还偷偷查过资料,才知道这家伙竟是龙霸天的亲孙子,国家秘密行动组“虎鹰”的实权统领,肩扛将星,手握生杀大权!别说他爸只是个中将,就算往上爬两级,在人家面前也得客客气气。
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强压下心头惊骇,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拱手作揖:“哎哟,龙少!原来是你在这儿啊!真是巧了!哈哈……这中间怕是有误会吧?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龙无名眼皮都没抬,冷冷道:“我现在警告你,管好你弟弟。再有下次——”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却更显森寒,“我不保证你还能见到活的黄明。”
黄天心头一颤,脊梁骨直冒凉气。他知道,这不是威胁,是预告。
再看他弟弟那副色眯眯盯着李梅的眼神,心里更是雪亮:八成又是这蠢货起了歪心思,想抢人家女人,才惹出这场祸事。
得罪谁不好,偏偏去招惹这位爷?人家一根手指就能让你全家从江城除名!
他深吸一口气,果断低头:“龙少说得是,是我教弟无方。请您高抬贵手,让我带他回去严加管教,如何?”
龙无名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挥了挥手:“滚吧。记住我说的话——下次,别说搬你爹,就是把你爷爷从坟里刨出来,也没用。”
就在气氛僵到快结冰的时候,恨无突然开口了,语气不急不缓,像是一阵风轻轻吹过耳畔:“麻烦你带句话给黄家主——就说恨无说了,这次看在黄家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但回去好好管教儿子,别让他再出来丢人现眼。要是还有下次……”他顿了顿,眼神冷了几分,“我保证,你们会真的失去一个儿子。”
这话一出,黄天当场就炸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个都敢骑到他头上指手画脚?他是谁?黄家嫡系长子,从小到大谁不是客客气气喊一声“黄少”?眼下这个穿着素净、站姿随意的年轻人,居然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跟他说话?
“你算哪根葱?”黄天冷笑,火气直冲脑门,“叫我带话就带?你以为你是谁啊?”
恨无没动怒,反而轻笑了一声,那笑容淡得像茶水上的雾气,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在下嘛,正好是这家皇朝会所的老板。如果你有意见,可以让你爸或者你爷爷来找我谈。至于你?”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黄天的脸,“还不够格跟我说话。”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黄天整个人一愣,怒意瞬间被压了下去。皇朝会所?这个名字他太熟了。不是因为常来——恰恰相反,是家里三令五申不准他轻易踏足的地方。他曾问过父亲:“不就是个私人会所吗?咱们黄家好歹也算四大家族之一,怕它作甚?”
结果他爸脸色一沉,低声警告:“你以为那是做生意的地方?那是能决定一个家族生死的地方。背后站着的人,连龙家都不敢轻易得罪。你说,咱们配不配去惹?”
那一刻,黄天记住了三个字:别招惹。
可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模样普通得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小伙子,竟然是那个传说中“能灭四大家族”的幕后掌舵人?还这么年轻?简直离谱!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冷汗都冒出来了。完了完了,自己这弟弟今天真是捅破天了,一出手就同时得罪了龙家继承人和皇朝之主。这不是惹事,这是往火山口上蹦迪啊!
当下也不敢再摆少爷架子,连忙收敛姿态,对着龙无名那一行人深深鞠了一躬:“话我一定带到,诸位恕罪,在下先行告退。”说完一把拽住还在发愣的弟弟黄明,几乎是拖着出了会所大门。
外头夜风一吹,黄明这才回过神,满脸委屈和愤怒:“哥!你干嘛拉我走?刚才为什么不帮我出头?你知道我现在多没面子吗?兄弟们都看着呢!”
他话音未落——
“啪!”
清脆的一巴掌甩在脸上。
全场寂静。
不只是黄明傻了,连他身边的几个跟班也集体石化。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宠弟如命、宁愿自己背锅也要护着弟弟的黄天吗?怎么转眼就成了动手打人的狠角色?
黄天站在原地,手掌还有点发麻。他自己也愣住了。这一巴掌,打得不仅是弟弟,更像是打醒了过去的自己——是不是这些年太过纵容,才让小明以为这世界真该围着他转?是不是每一次替他扛责、每一次低声下气求情,都在无形中把他推向悬崖边缘?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坚定:“小明,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得罪的是谁?龙无名,龙家当代家主的亲孙子!而那个让我带话的人,是皇朝会所的老板——一个能让咱们黄家一夜之间从地图上消失的人!”
他盯着弟弟通红的脸颊,一字一句道:“我打你,不是为了泄愤,是为了救你。你要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连想救你也救不了。”
黄明嘴唇颤抖,终于从那股傲气里挣扎出一丝清醒。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黄天挥了挥手,对周围呆若木鸡的公子哥们说道:“散了吧,今晚的事,谁也不准传出去。回家,都给我安分点。”
一行人默默上了车。车内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轻微的嗡鸣。黄天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光影,心里已经盘算起怎么跟老爷子汇报这场“惊魂夜”。
而在皇朝会所内,风波早已落幕。
赌厅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刚才那一幕太过震撼,谁也没心思继续玩了。陈亮和李节倒是因祸得福,沾了龙无名的光,恨无亲自递来两张金卡:“以后常来坐坐,这里的大门,永远为朋友敞开。”
最后,人群散尽,只剩恨无一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城市灯火。
龙无名抱着孩子走过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今晚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