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产房门被猛然推开,接生婆怀抱襁褓疾步而出,声音中难掩激动与敬畏。她稳住气息,对着伫立廊下的龙霸天深深一礼,朗声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小少奶奶诞下麟儿,母子平安,是个健壮的男婴。”
龙霸天闻言,眉宇间顿时绽开豪迈笑意,眼中精光闪烁,仿佛天地也为之动容。他大手一挥,声若洪钟:“好!好!好!今日乃我龙家大喜之日,诸位稳婆、护院、医者,皆去柯管家处领赏——每人十万灵石,不得有误!”
话音未落,虚空忽地一阵涟漪荡起,五道身影凭空浮现,如自九天降临,周身缭绕着淡淡的法则波动。众人惊愕退后,定睛一看,竟是王二与四位闭关已久的龙族老祖。他们本应深居禁地,参悟大道轮回,此刻却齐齐现身,令人震惊。
龙霸天心头一震,连忙躬身行礼:“老祖驾临,不知有何要事?”言语恭敬,不敢丝毫怠慢。
此时,龙无名已从产婆手中接过婴儿。奇异的是,方才啼哭不止的婴孩,一入其怀,竟止住哭声,睁着清澈双眸,对着父亲咯咯而笑,似有灵性通明。龙无名凝视怀中骨肉,心神微动,悄然释放一丝神识探查。
刹那之间,他瞳孔骤缩,体内真元几近紊乱。纵使他素来沉稳如渊、不轻易动容,此刻也不禁脱口而出:“我靠!不是吧!”话出口才觉失态,旋即苦笑摇头。
龙霸天闻声色变,急步上前:“名儿,何事惊异?可是孩子……有恙?”他声音微颤,满堂之人无不屏息凝神,空气仿佛凝固。
龙无名却不答,只是轻笑一声,目光深远地望向王二与四位老祖:“原来如此……那道七彩神光,并非天降异象,而是源于此子出世时引动天地共鸣。”说罢,将婴孩轻轻递至王二手中。
王二眉头微蹙,虽不解其意,仍以神识探入。然而不过瞬息,他的神情骤然僵滞,眼神涣散,仿佛灵魂被抽离。良久,他才喃喃吐出三字,字字如雷贯耳——
“混沌之体。”
四下死寂。
龙霸天浑身一震,四位老祖亦面露骇然,彼此对视,皆见彼此眼中的震撼与难以置信。杨文与李宾尚不明所以,李北更是茫然无措。
王二猛地回神,几乎是脱口而出:“少爷!此子天赋万古罕见,若加以引导,未来可掌天地秩序!恳请……允许我收他为徒!”
龙无名淡然一笑,语气平静却坚定如铁:“王兄,多谢厚爱。但此子乃我亲生血脉,教养之事,当由我亲自为之。”
王二怔住,手指微颤,指着龙无名,竟语塞良久,终是长叹一声:“你们父子二人……简直是逆天而行!你本身修行渡劫期便已有抗衡大乘之力,如今所出之子,竟具混沌之体——此乃开天辟地以来,天地未曾允诺之资!这世间,还有何理可循?”
龙无名未再多言,只怀抱婴孩,转身步入产房。身后众人仍陷于震惊之中,无人敢语,唯余风拂帘,簌簌作响。
房内,李梅面色苍白,近乎虚脱地躺于床榻之上。龙无名走近,指尖轻点,一道温润浑厚的真元缓缓注入她经脉。顷刻间,暖流遍体,疲惫稍褪。她缓缓睁眼,望见丈夫怀中那张粉嫩小脸,嘴角不由扬起一抹虚弱却无比满足的笑容。
“是男孩……还是女孩?”她轻声问,嗓音沙哑却温柔如春水。
龙无名俯身,目光宠溺如星河倾泻:“是个男孩。我们的儿子。”说着,将襁褓小心递至她眼前。
李梅凝望着那双灵动乌黑的眼眸,看那小小的手脚在空中胡乱挥舞,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柔情。“可曾取名?”她低声问道。
龙无名略显赧然,摸了摸头:“一时欢喜忘形,还未曾想好。等爷爷来了,请他老人家赐名吧。”
李梅闻言,心头一暖,脸颊微红,低语道:“一切……都随你。”
正此时,房门再启。龙霸天率众人缓步而入,神色庄重而慈和。他亲自走到床前,俯身关切道:“孙媳妇,我是无名的祖父,龙霸天。今日辛苦你了,身体可还撑得住?若有不适,务必直言。”
李梅眼眶倏然泛红。她曾历尽苦难,漂泊无依,而今得此尊长亲临问候,心中万千委屈与欣慰交织,终化作一行清泪滑落:“谢谢爷爷……我很好,真的很好。”
龙霸天见状,顿时慌了神:“怎么哭了?可是哪里疼?还是……”他猛地转向龙无名,佯怒道,“是不是这逆子欺负你了?你只管说,我这就把他逐出家门,打断腿也绝不姑息!”
此言一出,满室压抑顿时破冰。李梅破涕为笑,羞怯地瞥了龙无名一眼。只见他抱着孩子呆立原地,嘴角含笑,神情恍若孩童。
龙霸天接过曾孙,细细端详。婴孩毫无惧意,反而咧嘴一笑,伸手抓向祖父胡须。龙霸天乐不可支,转头看向李北:“亲家,你说,这孩子像谁?”
李北含笑而答:“脸型、眉眼承袭无名,鼻梁唇形却酷似小梅。日后长大,必是俊逸非凡,气度凌霄。”
众人围拢而观,笑声渐起。那婴孩在众人注视下安然自若,时而咿呀学语,时而挥手踢足,宛如天生王者,不惧凡尘目光。
夜色渐深,烛火微摇,屋内弥漫着初生婴儿的啼哭与淡淡的药香。龙无名缓步走到龙霸天与李北面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而沉稳:“爷爷,伯父,孩子已然降生,尚未取名,还请二老赐教,以定佳名。”
龙霸天闻言,目光微凝,抬手轻叩龙无名额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却掩不住慈意:“你这孩子,事到如今还称‘伯父’?梅儿已是你的妻,他便是你岳父,岂能失了礼数?”
龙无名略显赧然,低头应诺,随即改口道:“是,孙儿知错。爷爷,岳父大人,此子承天地之气而生,当有一名以载其命,请二老指点。”
李北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他曾担忧门第悬殊,女儿嫁入龙家会受冷落,如今见龙家上下待己以诚,毫无轻慢之意,不禁眼眶微热。他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却坚定:“名字乃父母所授,寄托深情,还是由无名与梅儿亲自定夺为妥。我不过一介布衣,岂敢僭越?”
龙霸天亦颔首附议,袖袍轻拂:“亲家不必过谦。然此事确应由小两口做主,我们这些长辈,只可旁观献策,不可越俎代庖。”
龙无名沉吟片刻,眸光微闪,缓缓道:“孩儿思来想去,若以‘天’字为引,寓其生于乱世而不屈,得苍穹庇佑;‘麟’为瑞兽,象征祥瑞与不凡。不知‘天麟’二字,可否配得上这孩子的一生?”
“龙天麟……”龙霸天低声重复,眼中骤然泛起精光,似有风云暗涌于心。他缓缓点头,声音低沉却有力:“好!天赐麒麟,寓意非凡。此名大气磅礴,又不失温厚仁德,正合我龙氏血脉之志。便以此名为正,小名唤作‘小天’,既亲切,亦不忘根本。”
李北听罢,亦露出欣慰笑意,拱手道:“亲家公高见,此名极佳。天麟,天之麟也,愿他将来不负此名,光耀门楣。”
众人皆称善,气氛肃穆而庄重。就在此时,襁褓中的婴儿仿佛感应到了自己的名字,忽然止住啼哭,睁着乌黑明亮的眼眸,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如玉铃穿夜,似在回应命运的召唤。
龙霸天望向窗外,月已西斜,遂起身道:“今日诸事繁杂,大家皆已疲惫。且各自安歇去吧。此处,便留给这对新人与新生骨肉,静享天伦。无名,你好生照看梅儿与孩子。”
他又转向李北,语气郑重:“亲家,我已命人将东侧小楼清扫干净,日后你便住在那里。闲时对弈论道,也好让我这老骨头不至于太过孤寂。”
李北深深一揖,眼中含光:“叨扰了。”
杨文与李宾亦上前道贺,言辞恳切,随后告辞离去,约定他日再来探望。房中渐渐归于寂静,唯有烛火轻轻跳动,映照出一片安宁。
龙无名褪去外袍,轻坐在床沿,将儿子小心翼翼抱入怀中,半倚在李梅身侧。母子二人皆面色苍白,却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安详。婴儿忽而转眸,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在父母脸上来回游移,仿佛在确认这世间最温暖的归属。
然而片刻之后,啼哭再起,响彻静夜。龙无名顿时手足无措,轻拍、低哄、踱步,却愈演愈烈。李梅本在浅眠之中,因生产耗损甚巨,虽有龙无名真元温养,仍觉筋骨酸软。此刻被哭声惊醒,见丈夫焦灼模样,不禁唇角微扬,轻声道:“无名,把孩子给我吧。他该是饿了。”
龙无名如获大赦,连忙将婴儿递去。李梅解开衣襟,露出温润肌肤,乳香悄然弥漫。那小小身躯竟似通灵,寻着气息依偎而上,张口含住,吮吸之声细碎而安稳,哭声戛然而止。
龙无名凝视这一幕,心头蓦然一热。那春光微露之间,勾起往昔醉中旧事——彼时情动无忆,今朝共育一子,方知此情何其深重。然他目光触及李梅憔悴面容,心中欲念顿敛,唯余怜惜与敬重。他知道,此刻她需要的是休养,是守护,而非私情。
不多时,天麟吃饱,眼皮沉重,小手松开,安然入睡。龙无名轻轻将他放入摇篮,覆上锦被,而后回到床边,将李梅轻轻拥入怀中。她呼吸均匀,面容恬静,如同月下海棠,柔而不弱。
他俯首凝望,目光深邃如渊。窗外星河璀璨,屋内灯火将熄。他在心中默誓:
“从今往后,风霜由我挡,前路由我开。你们母子所在之处,便是我的天下。此生不负,生死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