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无冲龙无名抱了抱拳,笑容温和:“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福分,请龙兄喝杯清酒,聊上几句?”
龙无名也拱手回礼,语带爽朗:“能得到恨兄相邀,那是我的荣幸。”
他转头对杨文和李宾使了个眼色,低声交代几句:“你们先走,我这边还有点事。”两人会意点头,悄然退去。龙无名便随着恨无穿过一条雕梁画栋的回廊,踏入一间幽静别致的小厅。
一进门,龙无名眼神微动,心中暗惊——这间客厅看似朴素雅致,实则处处透着奢华底蕴。墙上的古画是唐宋真迹,地砖用的是整块温玉拼接,连茶几上的香炉都是失传多年的“云纹青鸾鼎”。他粗略一算,光这一间厅,没个三亿根本打不住。幕后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把一个会所装得像皇家庭院,财大气粗到这种地步,反倒更勾起了他的好奇。
几人落座,侍者轻步上前,端上刚焙好的明前龙井,茶香如兰,沁人心脾。龙无名啜了一口,忽然察觉一丝异样——森木天与恨无之间的默契,远非普通朋友可比。一个眼神、一次抬手,都像是多年生死之交才有的那种无声契合。
恨无见他若有所思,轻笑出声:“龙兄是不是在想,我和森木天怎么这么熟?”他放下茶盏,语气悠然,“我们认识五年了,性子合得来,义气相投。每年不是我去m国找他,就是他飞中国来找我喝酒打架——嘿,日子过得痛快。”
话锋一转,他正色看向龙无名:“冒昧问一句,龙兄弟……可是龙家那位老爷子,龙霸天的后人?”
“正是我爷爷。”龙无名耸耸肩,忍不住吐槽,“不过咱能不能别老‘拱手’来‘拱手’去的?你累不累?我又不是来演古装剧的。既然都是年轻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来直往多痛快!”
恨无一愣,随即与森木天对视一眼,两人齐声大笑,拍案叫绝:“痛快!我就喜欢你这种人!今天咱们不讲规矩,只谈交情!”
笑声未落,恨无又皱起眉头,猛地咳了几声,脸色微微发白。森木天立刻伸手贴上他后背,掌心涌出一道漆黑如墨的能量,缓缓渗入其体内。那黑气阴冷却不邪戾,反而带着某种奇异的疗愈之力。片刻后,恨无气息才平稳下来,苦笑着摆手:“让龙兄见笑了,老毛病,缠了我五年了。”
龙无名眯起眼,心头一动。他早就在赌厅时就看出端倪——恨无体内魔气流转,分明是魔道中人;而森木天虽气息诡谲,却隐隐透着一股镇压邪祟的威压,功法路数极为罕见。但两人举止磊落、眼神坦荡,显然不是为恶之徒。既然人家不愿多说,他也不追问。
可眼下这副模样……龙无名心里咯噔一下。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哪是普通旧伤?这是五脏移位、经脉尽碎、金丹崩裂的濒死之状!
他忽然一笑,开门见山:“恨兄,你要信得过我,让我替你看看?治不好不收钱,治好了请我吃顿火锅就行。”
恨无一怔,看着对方那双清澈坦然的眼睛,竟生不出半点拒绝之意。他苦笑:“我自己清楚得很……五年前在m国和Rb那天忍一场死战,重伤难愈。寻遍南北高人,都说无药可救。门中长老断言,我活不过三十。”
“那就当我闲着没事,试试呗?”龙无名已伸手搭上他腕脉,真气如丝探入。
刹那间,他眉头紧锁。只见恨无体内真气乱窜如狂蛇,七筋八脉尽数断裂,紫府金丹龟裂近半,若非一团诡异黑气日夜修补元气,此人早就魂归地府。
收回手时,龙无名沉默两秒,才缓缓开口:“你这伤……不是不能治,只是麻烦点。”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王管家突然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求龙少爷救救我家少爷!整个门派都指着他撑着啊!他要是倒了,我们全族就散了!”
龙无名吓了一跳,赶紧扶人:“别别别,地上凉!我说有办法就会尽力,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撒手不管。”
恨无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急问:“龙兄,究竟如何医治?”
龙无名一笑:“办法有两个。第一个嘛——你要找一朵千年雪莲,再请一位大乘期高手为你护法运功,最后泡在我特制的药浴里九九八十一天,基本就能复原。”
王管家一听,面露难色,小心翼翼问:“那……第二种呢?”
龙无名挑眉:“咦?你怎么知道还有第二种?”
王管家几乎要哭出来:“求您快说吧!只要能救少爷,赴汤蹈火我们也愿意!”
龙无名摇摇头,语气轻松了些:“第二种更简单——找个金仙以上的仙人,先帮你打通全身经络,再服下一枚千年朱果,立竿见影。”
都沉默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第二条路根本不用考虑,只能走第一条了。千年雪莲倒还好办——魔门圣地里确实还存着两株,虽然看守森严、寒气刺骨,但至少东西还在。真正棘手的是那个“大乘期高手”的要求。自从五十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魔门元气大伤,昔日横扫八荒的老祖级人物几乎尽数陨落,如今禁地深处苟延残喘的几位长老,最强的也不过渡劫初期,距离大乘期差着整整一个大境界。恨无和王管家对视一眼,双双低头不语,眉宇间满是无奈与沉重。
龙无名见状,眉头微皱,语气关切地开口:“恨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有话直说,兄弟我在,能帮一定不会推辞。”
恨无叹了口气,缓缓点头:“龙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其实是魔门少主。先父在五十年前那一战中重伤归来,带着残部退回圣地,三年后便撒手人寰。那时我才三岁,懵懂无知。自此之后,门中再无顶尖强者坐镇。如今整个地球,别说大乘期,连个完整的合体后期都找不出几个。你要的大乘高手……说实话,放眼天下,一个都没有。”
他这话一出,房间再度陷入沉寂。窗外风声掠过树梢,像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龙无名却忽然一拍脑门,笑出声来:“哎呀!我真是糊涂了,忘了这是地球——灵气稀薄、修真凋零,哪还有当年那种‘飞升如林’的盛况?”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不过没关系!千年雪莲你负责去找,至于大乘期的高手……包在我身上。”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开阴霾。恨无猛地抬头,连一向沉稳的王管家也忍不住睁大双眼。
“真的?!”恨无声音都有些发颤,“龙兄弟,若真能如此,在下铭感五内,他日必当厚报!”
龙无名摆摆手,笑意洒脱:“咱们之间谈什么报不报的?朋友二字,足矣。难道你觉得我不把你当兄弟?”
恨无脸上一红,挠了挠头:“是我俗了。对,是朋友,不说那些客套话。”随即他又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其实还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这皇朝会所,其实是咱们魔门的产业之一,算是我们在世俗的一处据点。希望你别介意。”
“哈!”龙无名朗声一笑,“这点小事也值得提?你现在不是告诉我了吗?再说……”他眨了眨眼,一脸坏笑,“那下次我再来,是不是就不用买单了?”
恨无顿时乐了:“龙兄弟你可别笑话我!只要你来,提前打个招呼就行,所有消费记我账上!你能赏脸来玩,那是给我天大的面子。”
说着转身对王管家吩咐:“老王,下去安排一下,中午就在顶层设宴,我要亲自招待龙兄弟和森木兄弟,任何人不得打扰。”
王管家应了一声,刚要退下,却又迟疑地停下脚步,小心翼翼道:“少爷……您的伤还没好,医嘱严禁饮酒,这宴席……怕是不太妥当。”
话音未落,恨无脸色微沉,正要发作,龙无名却抢先摆手笑道:“放心去办吧。有我在,还能让你们家少爷出事?别说是喝酒,就算是喝毒酒,我也让他安然无恙。”
此言一出,王管家心头巨震。这几日他对龙无名早已心生敬畏——此人不仅修为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更有种超然世外的气息。此刻听他这般说,顿时信心倍增,深深一躬,转身离去。
待管家离开,恨无苦笑摇头:“让龙兄弟见笑了,这老头儿跟了我爹一辈子,管得比亲爹还严。”
“这哪是见笑?”龙无名哈哈一笑,“这样的忠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换我我都求不来。说真的,我还挺羡慕你的。”
笑声刚落,他忽然敛起神色,认真问道:“不过恨兄,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拖了这么久,难道就没别的办法?”
恨无与森木对视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森木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这事,其实……是我欠他的。”
他顿了顿,仿佛在整理思绪:“我是西方黑暗家族的后裔,五年前在米国一家地下酒吧喝酒时认识了恨无。我们性格相投,三杯酒下肚就成了生死之交。可没想到,我在日本结下的仇家竟一路追杀到美洲,派出大批忍者潜伏暗杀。”
“那天晚上,是我俩相识的第三个夜晚。我在停车场被人围攻,六七个东瀛忍者从阴影中杀出,刀光隐现,毒镖纷飞。我让恨无先走,但他死活不肯,硬是留下来跟我并肩作战。”
森木的眼眶渐渐泛红:“那一战打得昏天黑地,血染长街。他们用分身术、幻术、傀儡阵……手段层出不穷。到最后,只剩最后一个首领,身受重伤却突然暴起自爆。恨无看见他冲向我,想都没想就把我推开,自己迎了上去……”
说到这儿,他声音哽咽,泪水终于滑落:“那一炸,几乎撕裂了他的经脉。我爷爷是黑暗亲王,耗尽本源之力才勉强压制住伤势,但也只能维持现状,无法根治。这一拖,就是五年。”
屋内一片静默。恨无轻轻拍了拍森木的肩,声音平静却带着铁一般的决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也知道,我对小日本的忍者,从来就没有手下留情这一说。我父亲死在他们手里,那么多叔叔伯伯葬身火海……只要让我遇上一个,我就杀一个;遇上十个,我就屠尽十人!”
龙无名默默听着,眼中怒火悄然燃起。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高楼林立的城市天际线,忽然冷冷开口:
“所以……你也恨他们。”
恨无一怔:“什么?”
龙无名转过身,目光如刀:“我的父母,也是被三口组的忍者杀害的。那一夜,我家满门血洗,唯有我侥幸逃脱。从那天起,我就立下血誓——不杀尽东瀛忍者,绝不踏入修真界一步。”
空气仿佛瞬间冻结。恨无盯着他,良久,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难怪……魔门当年曾听闻龙家大公子惨死的消息,却不知背后竟有如此仇恨。”
就在这时,房门轻响,王管家推门而入,恭敬拱手:“少爷,午宴已备好,是否现在传菜?”
恨无看了看龙无名和森木,两人耸耸肩,齐声道:“饿了。”
他笑了,那一瞬,坚冰融化,豪气重现:“上菜吧!
三人落座,香气四溢的菜肴一盘接一盘端上桌,燕窝晶莹剔透,鱼翅软滑如丝,鲍鱼肥厚弹牙,每一道都像是从宫廷御膳房里走出来的艺术品。龙无名扫了一眼满桌珍馐,心里暗笑:王管家这是下了血本啊,看来是真怕怠慢了我这位“贵客”。
正想着,王管家已捧出一瓶酒身泛琥珀光泽的72年红酒,动作优雅地启封、倒酒,那红酒在杯中轻轻晃动,宛如流动的晚霞。恨无端起酒杯,眼神诚恳:“今日这顿,专为敬龙兄弟!他日若有闲暇,务必来魔门做客,咱们不醉不归。”
龙无名笑着举杯回应:“若得空闲,定当登门叨扰。”话音未落,一口饮尽,动作干脆利落。酒入喉,香甜柔顺,可他眉头微皱——这味道太温吞了,像春风拂面,却少了点烈性男子该有的冲劲。“茅台那种一喝就上头的狠劲儿,才是爷们儿的酒。”
他抬手拦住王管家递来的酒瓶,手腕一翻,从九龙戒中取出三瓶尘封已久的茅台,瓶身泛着岁月沉淀的暗光。他笑道:“这洋酒虽好,但我这粗人喝不惯,不如尝尝我带来的‘土味’?”
恨无和森木天相视一笑,摆摆手表示无所谓。王管家见状,小心翼翼拧开一瓶,刹那间一股浓烈醇香喷薄而出,仿佛整间屋子都被点燃了。那香气霸道得很,直冲脑门,连空气都变得厚重起来。
三人各自倒上一杯,恨无轻抿一口,眼睛瞬间亮了;森木天虽不懂门道,但也察觉到这酒不同凡响,忍不住咂舌:“哇哦,这哪是酒?简直是液体黄金!”
恨无放下杯子,正色拱手:“龙兄,你这份情意我记下了。这茅台,少说得有两三百年的陈酿了吧?寻常人一辈子能喝一次都是祖坟冒青烟,今儿我算是开了眼界!”
森木天一听更来劲了,打趣道:“既然龙兄弟这么豪气,咱也不装矜持了,今天非得把这三瓶喝光,让他心疼一回,哈哈哈!”
恨无摇头轻笑:“你不懂,我看这位龙兄手上那枚九龙戒,八成就是传说中的储物法宝。他这种层次的人,藏几坛好酒算什么?说不定里面还有千年灵液呢。”
龙无名也不否认,坦然点头:“没错,确实是储物戒。不然哪撑得住家里那群老酒鬼?老爷子们一个个比我还馋,三天不给口好酒就得念经,没办法,只能随身带几瓶压箱底的宝贝应付差事。”
恨无好奇追问:“可据我所知,龙家并无此类仙家至宝,且最高修为不过分神期……你这渡劫境的本事,又是从何而来?”
龙无名一笑,神秘莫测:“龙家只是我名义上的归属,真正的师承嘛……恕难相告,还请见谅。”
恨无恍然,随即试探问:“那不知龙兄如今境界如何?年纪几何?”
“区区渡劫初期,今年刚满二十一。”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刚吃了碗面”。
这话一出,满屋寂静。恨无和森木天差点没把茶喷出来——二十一岁的渡劫期?整个修真界谁敢信?这哪是修炼,分明是开挂!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只剩一个念头:这家伙要么是千年不出的奇才,要么……他师父是个活化石!
恨无苦笑拱手:“龙兄真是少年英雄,跟我等比起来,简直像凡人看神仙。”
龙无名哈哈一笑:“别这么说,机缘这事,讲究的是缘分。你们的时机未到罢了。来来来,别光说话,菜都要凉了!”说着夹起一块鲍鱼塞进嘴里,吃得那叫一个香。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饭后移步客厅,泡上一壶顶级大红袍,茶香袅袅,三人边品边聊,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时间不知不觉溜走。
眼看天色渐晚,龙无名起身告辞:“今儿聊得痛快,可惜晚上早跟爷爷约好了办事,得先走一步了。”
恨无也不强留,郑重抱拳:“那我不多挽留。等我回魔门取了千年雪莲,一定亲自登门拜访。若龙兄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需在这会所留个讯息,我必第一时间赶到。”
两人一路送至大门,只见龙无名潇洒钻进那辆通体漆黑、引擎低吼如猛兽咆哮的限量跑车,油门一踩,卷起一阵疾风绝尘而去。
望着远去的尾灯,森木天忽然低声问:“恨兄,你说……龙兄弟真能治好你的伤吗?”
恨无嘴角微扬,目光深远:“你觉得,一个背靠龙家、自身渡劫、手握储物戒的天才,会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吗?他若说能治,那就一定能。”
森木天沉默片刻,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这次真的能让你痊愈……我也终于可以放下这些年的心结了。”他转头看着恨无,眼神坚定,“只要你需要,哪怕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恨无闻言,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多言,转身缓步走回去。夜风拂过,森木天站在原地,攥紧拳头,掌心微微发烫——他知道,有些命运,正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