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m国边境一个几乎被地图遗忘的小镇边缘,森木家族的古堡如一头沉睡的巨兽,静默地盘踞在苍翠山林与薄雾之间。斑驳的石墙爬满藤蔓,尖塔刺破云层,整座城堡仿佛从十九世纪的油画里直接搬出——它不属于这个时代,却固执地矗立着,带着贵族式的孤傲与阴郁。这座始建于x年的哥特式巨构,已在此守望了六百余年,像一位不肯退场的老贵族,见证过王朝更迭、战火硝烟,也藏匿着不为人知的暗夜秘史。
没错,这里是森木家族的大本营,也是西方吸血鬼世界中一支隐秘而古老的旁系血脉所在。他们不是传说中那种只会在月圆之夜出没的怪物,而是有着严密等级、古老律法和政治野心的“夜之贵族”。
说到吸血鬼,世人总爱把他们浪漫化成披着斗篷的忧郁诗人,或嗜血成性的恐怖恶魔。但真相是,他们处于一种极为尴尬的存在夹缝中——既非神明眷顾,也不归魔鬼统御,更像是被天堂遗弃、又被地狱拒之门外的流浪者。可正是这份孤独,赋予了他们致命的魅力:永恒的生命、不朽的容颜、超凡的力量……还有那令人战栗又向往的“初拥”仪式——当你在极致的愉悦中濒临死亡,意识坠入深渊,却在下一刻重生为黑夜的子民。
吸血鬼,本质上是一种“活死人”。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体温恒定如冰,但他们能思考、会说话、行走于世间,甚至拥有情感与欲望。他们不是僵尸,而是进化了的掠食者。为了维持这种介于生死之间的状态,鲜血是唯一的养分。大多数以人类血液为食,但也有些另类偏爱动物之血,更有极端者,竟以同类为餐——这在吸血鬼社会中被视为禁忌中的禁忌。
至于变身?别信那些烂俗电影。被咬一口并不会变成吸血鬼。真正意义上的转化,是一场神圣而危险的仪式,叫做“初次拥抱”(the Embrace)。只有当一名吸血鬼将自己的血液注入人类体内,并让两股生命之流彻底融合,才有可能唤醒沉睡的黑暗潜能。而一旦成功,新诞生的吸血鬼便成为施术者的“子嗣”,从此命运相连。按照密党律法,长辈必须对后裔的行为负责——这意味着每一个“父亲”,都得为孩子的罪孽买单。
力量方面,年轻的吸血鬼其实并不可怕,刚转化时甚至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真正的恐怖在于时间的积累。随着岁月流逝,他们的能力会逐渐觉醒:速度可追风逐电,力量能撕裂钢铁,精神控制、幻象制造、元素操控……越古老的个体,越接近神性。第三代始祖级的存在,据说一念之间便可令城市覆灭。而在当今十三大家族中,已有数百年未曾出现帝王级别的存在——那是足以撼动教廷根基的至高存在。
此刻,在这座古堡恢弘却略显阴冷的大厅内,气氛却意外地透着一丝温情。
中央主座上坐着一位银发苍然的老者,面容威严却不失慈祥——森木·各林·海,森木家族现任亲王,地位仅次于帝王与祖王的存在。他身披暗红色丝绒长袍,指节修长,眼神深邃如古井,哪怕只是静静坐着,也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而在下方,站着一名年轻男子,眉宇间透着东方特有的清峻与坚毅,正是此次受邀前来的华夏修士——恨无。他身旁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王管家,一身黑衣笔挺,目光如鹰,显然不是寻常仆人。
“孩子啊,你能来,我真是打心眼里高兴。”森木海望着恨无,语气柔和了许多,“听说你之前的伤已经全好了?那就好,那就好!这小子!”他忽然转头瞪了站在一旁的孙子森木天一眼,“非要请你过来,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你师父交代?我们森木家可不能成了害你性命的祸根。”
恨无闻言连忙起身,拱手行礼,态度恭敬却不卑微:“森爷爷您言重了。若非天哥及时告知,等事后我才知晓,反而会觉得被蒙在鼓里。再说了,事情未必就到了绝境的地步,何必先自乱阵脚?”
他说这话时,嘴角微微扬起,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这一笑,立刻被老辣的森木海捕捉到了。
“嗯?”他眯起眼睛,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小无,你这表情……莫非心里已有对策?看你这般从容,倒像是吃定了这场局似的。外人见了,还以为咱们稳赢呢。”
恨无轻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缓缓道:“森爷爷,我不是不急,而是……现在真没必要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路上我遇见了一位兄弟,交情铁得很。我已经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他了,他也答应了——只要我这边遇上麻烦,他必出手相助。”
森木海眉头一皱,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你说的朋友……可靠吗?如今对手可不是普通势力,背后牵扯到教廷的‘净火审判团’,连我们都得步步为营。若是牵连无辜,反倒是我心头一大负担。”
恨无听罢,忍不住笑了。那笑容里,有敬重,也有绝对的信任。
“森爷爷,您尽管放心。”他放下茶杯,声音低了几分,却格外坚定,“我这位兄弟,不是一般人。他在华夏修行界的地位,说出来怕吓您一跳。而且……”他顿了顿,眼神微闪,“我这条命,就是他的手下救回来的。那天我在皇朝会所被人围攻,重伤垂死,是他的人用一道‘九转回阳咒’硬生生把我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他回忆起那一夜:金碧辉煌的包厢内血迹斑斑,龙无名仅派来一名灰衣老者,三指搭脉,七盏魂灯亮起,口中念念有词,不过半炷香工夫,断裂的经脉竟自行接续,溃散的元神重新凝聚——那根本不是医术,而是通玄之术。
“所以啊,”恨无笑着看向森木海,“要是教廷真敢把刀架到他朋友脖子上……呵呵,我不敢说他们会后悔,但我敢说,接下来的几个世纪,梵蒂冈的祷告声,恐怕都不会太平静了。”
森木海被恨无那句轻飘飘的话震得一愣,差点没站稳。听这语气,仿佛教廷要是真惹上了他那位“朋友”,那就是自寻死路的节奏。可问题是——这话要搁以前,森木海肯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却忍不住信了七八分。
毕竟,当初恨无那一身几乎无法挽回的重伤,可是连魔门的老祖都摇头叹息,说丹田碎裂、经脉尽毁,能活下来已是天命所归。结果呢?人家那位朋友只是派了个下人过来,三两下手诀,药香一绕,伤势竟然奇迹般地开始逆转。那一刻起,森木海心里就种下了一颗种子:那个叫龙无名的人,绝不简单。
而森木天,更是这段经历的亲历者。
他还记得那次随恨无前往龙家求医的情景。当时恨无还有些犹豫——自己是魔门少主,带着一个西方黑暗势力的外人登门,会不会太唐突?便让森木天在皇朝会所等着。可森木天哪肯干?死活要跟去,嘴上还振振有词:“你都快不行了,我还讲什么规矩?”最后恨无无奈,只好带上他和王管家,三人一道踏入龙府。
刚进大门,气氛瞬间凝重。
森木天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黑暗气息,像是夜风中的火苗,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刹那间,四周树影一闪,几名龙家弟子如鬼魅般跃出,刀剑出鞘,直指三人。与此同时,龙霸天身后的柯管家一步踏前,气势轰然爆发,如同山岳压顶,直逼而来。
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王管家也不甘示弱,挺身而出,属于魔门高阶强者的威压迎面而上,两股力量在半空碰撞,竟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森木天站在后面,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原以为自己也算见多识广,可在这一刻才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那看似不起眼的柯管家,气势竟比他爷爷还要厚重深沉,宛如深渊巨兽,只差一声低吼就能将他吞噬。
幸好,龙霸天及时抬手:“退下。”
众弟子收势隐去,柯管家与王管家也缓缓收敛气息。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拱手,异口同声:“好修为!”
话音未落,又齐齐笑出声来,笑声中竟有种英雄相惜的味道。随后各自退回主人身后,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不过是打了个招呼。
恨无连忙上前道歉:“让龙爷爷见笑了,我这位朋友初来华夏,不懂礼数,还请您海涵。”
龙霸天摆摆手,神色淡然:“无妨。无名早跟我提过你,进来吧。但有一言先说明——进了禁地,万事小心。若他乱来,出了事,除了无名,谁也救不了他。”
这话听着平平无奇,可落在恨无耳中却是心头一凛。魔门少主岂会不知,“禁地”二字背后藏着的是何等存在?他低声叮嘱森木天几句,这才跟着龙霸天步入那片传说中的秘境。
如果说外面的龙府已令人震撼,那禁地,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光点,像是星辰洒落人间。脚下阵法流转,仙石嵌于四角,散发出温润光芒,显然是由极高明的手段布成。更别提那阵法核心处隐约可见的符纹——那是仙君级强者才能修改的古阵!
恨无一踏入其中,顿觉体内残破的丹田微微颤动,竟自行运转起来;王管家更是惊喜地发现,自己卡了多年的瓶颈竟有了松动迹象。至于森木天……这家伙一进来就傻了眼,只觉得这地方的精气像泉水一样往外涌,忍不住张口猛吸,结果不到片刻,脸色涨红、经脉鼓胀,眼看就要爆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间轻轻一荡,一人凭空出现,衣袖微拂,一道柔和手诀打入森木天体内。顿时,狂躁的能量如潮水退去,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下来。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那人淡淡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再吸一口,你就成第一个被灵气撑死的西方贵族了。”
森木天抬头一看,整个人直接僵住。
眼前这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像个老仆,可偏偏站在那儿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让你连仰望都觉得吃力。尤其是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透生死轮回。再看他身边那个年轻人——年纪不大,眼神锐利如刀,周身隐隐有金丹后期的波动,距离元婴不过一步之遥。森木天心头猛地一跳:这种修为,在龙家居然只是个陪衬?
后来才知道,这老者名叫王二,表面是管家,实则是仙君转修隐居之辈;而那青年南宫霸,曾是个街头混混,如今却被调教得锋芒毕露,战力堪比侯爵巅峰。
恨无恭敬行礼:“晚辈恨无,拜谢前辈援手。”
王二点点头,目光扫过三人:“其他人各忙各的,你,跟我走。”
于是恨无跟随而去,留下森木天一人在禁地中游荡。接下来的几天,他亲眼目睹了龙家核心弟子的日常训练——拳风裂石,剑意穿云,最弱的一个放在西方都能称王称霸。关键是,这些人提起龙无名时,眼神里的敬仰根本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肺腑的臣服与感激。
终于有一天,一名弟子被他缠得没办法,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们今天这点本事靠的是天赋?错了。八成以上的功法、修炼资源、实战指点,全是少爷一手给的。没有他,我们连门槛都摸不到。”
那一刻,森木天彻底明白了。
所谓的龙无名,不只是龙家大少,不只是背景深厚的公子哥。他是真正的幕后执棋者,是能让仙君甘愿为仆、让废材蜕变为天才的存在。他的影响力,早已超越家族,深入修行界的底层规则。
所以当现在恨无轻描淡写地说“我朋友不会坐视不管”时,森木海不再怀疑。
因为他也终于懂了——有些人的名字,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而龙无名,正是那种名字一出口,连命运都要为之震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