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一品烟客
第一幕:骨爪融尸·复眼织网
地底废墟,粘稠的吮吸声被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取代。 那条刺入上层废墟的暗紫触须猛地缩回,末端裂开的口器中,赫然紧紧缠绕着半具新鲜的衙役尸体!尸体腰部以下不知所踪,断口处血肉模糊,显然是被触须硬生生绞断拖拽下来。惊恐扭曲的面容上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茫然,瞳孔却已涣散。
“…活物…血肉…” 混乱的饥渴意念在孽渊之胎内部沸腾。覆盖尸骸的触须瞬间分泌出大量暗绿色强酸粘液,尸体衣物如同遇到烈火的薄纸般消融,皮肉在滋滋作响中迅速溶解、化为粘稠的黄褐色营养液!更诡异的是,触须表面探出无数细如发丝、闪烁着星蚀银芒的微型肉须,如同活体缝线,精准地刺入尸体裸露的骨骼关节缝隙!
咔嚓…咯吱… 骨骼被强行拆解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触须如同最高效的屠宰流水线,将衙役的肋骨、臂骨、腿骨…一一剥离、分拣。大部分骨骼被卷入触须口器深处,成为孽渊生长的养料。而几块结构特殊、相对完整的骨骼(如盆骨、肩胛骨),却被那些星蚀肉须缠绕着,拖向肉球表面那只巨大的复眼骨爪!
复眼骨爪上,几只特定的复眼骤然亮起冰冷的银芒!爪刃末端裂开几道细缝,探出如同精密焊枪般的暗金能量流!能量流精准地灼烧、切割、熔融着被拖来的骨骼,再以星蚀肉须为“线”,将处理过的骨骼残片强行焊接、铆接在骨爪崩损断裂的部位!
滋啦…嗡… 暗金能量与星蚀银芒交织!衙役的肩胛骨被熔铸成新的爪刃基座,盆骨碎片被锻打成连接关节的护甲!一个由人类骨骼、星蚀能量、暗金神魔残渣粗暴拼凑而成的、更加狰狞扭曲的骨爪修补部件,在复眼冰冷的“注视”下,被硬生生“焊接”在原生骨爪的创口上!
新生的爪刃关节转动,发出生涩的金属摩擦声,表面残留着衙役骨骼的惨白与暗金的污浊。千百只复眼倒映着这野蛮的“修复”过程,数据流般的光芒急速闪烁,似乎在分析、优化这以活物为材料的“进化”路径。肉球深处,那点大地印记的微光,在新鲜血肉能量的滋养下,似乎…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丝。
第二幕:金衡试锋·千钧枷影
金窟深渊,赵铁鹰背靠冰冷的金山残骸,粗重地喘息。右臂暗金铜色的皮肤下,那股沉重如山的力量蛰伏着,掌心“衡”字印记明灭不定。他盯着三丈外一块半人高的断裂金砖,眼神锐利如刀。
“金衡…镇物…” 他回想着皮纸上“铸金枷”的字样,又感受着掌心烙印的沉重。这天命阁要铸造的金枷,莫非与这意外获得的力量同源?若真是如此…这力量是福是祸?
他缓缓抬起烙印右臂,五指张开,掌心“衡”字对准那块金砖。意念沉入烙印,尝试着引动那股沉重之力——
嗡! 掌心“衡”字骤然亮起刺目金光!一股无形的、山岳倾塌般的恐怖重压瞬间降临! 轰咔! 那块半人高的金砖连带着下方铺垫的金砖地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凹陷、崩裂、压扁!一个清晰的、深达半尺的巨大掌印出现在金砖上,边缘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丈许!整个金窟都为之震颤,簌簌落下尘埃!
“呃!” 赵铁鹰闷哼一声,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皮肤下的暗金龟裂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般亮起!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随着这一击被抽走了微小却真切的一丝!仿佛挥动这“金衡”之力,消耗的不仅是体力,更是…寿元!
他踉跄后退,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力量强大,却代价高昂!这绝非长久之道!他喘息着看向掌心黯淡下去的“衡”字,目光扫过地上那张残破皮纸。城隍庙古井…酉时三刻…骨重六两三钱…
“下一个猎物?” 一个念头闪过。天命阁在青州城的“换骨”邪术,显然还在继续!这金库血秤被毁,他们必有后手!这城隍庙,或许就是新的线索!
他强忍右臂灼痛与虚弱,挣扎起身。必须赶在酉时三刻前,去城隍庙!无论这天命阁在谋划什么,无论这金衡之力是福是祸,他都不能坐视无辜者再遭毒手!
就在他转身欲离开金窟的刹那—— 异变突生! 插入祭坛孔洞的那截金膜断杆,突然无风自动,剧烈震颤起来!杆身覆盖的金膜光芒大盛,投射出一道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光线,在狼藉的金窟地面上急速交织、勾勒!
瞬息之间,一个覆盖了大半个金窟地面的、极其复杂精密的、由无数金色光线构成的立体符阵虚影赫然显现!符阵的核心节点,正是那杆断裂的白骨命秤的残骸位置!而在符阵的东南角,一个由光线构成的、不断闪烁的金色箭头,笔直地指向…城隍庙的方向!
“这是…金库大阵的…残余指引?” 赵铁鹰瞳孔收缩。这金衡之力,竟能激活此地残留的阵法痕迹,指向天命阁的下一个目标?
他不再犹豫,拖着疲惫伤躯,沿着金色箭头虚影指引的方向,冲出金窟。身后,那复杂的金色符阵虚影在他离开后缓缓消散,只余孔洞中的断杆依旧散发着温润微光。
第三幕:禅房地窖·禁血回响
静心庵禅房,檀香也压不住那股从地底渗出的陈腐血腥气。 燕七娘依旧昏迷,心口墨紫色的“刑”字焦痂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目。慧明师太枯坐一旁,脸色凝重。晨钟的余韵早已散去,心口那“刑”字虽未再爆发,却如同附骨之蛆,持续散发着冰冷的律令威压,蚕食着燕七娘本就微弱的生机。淡金佛光的滋养如同杯水车薪,新生的肉芽在“刑”字边缘反复枯萎。
“佛力难镇律印…唯有寻根溯源…” 慧明师太喃喃低语,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她小心翼翼地将燕七娘安置在蒲团上,起身走到禅房角落一处不起眼的青砖地面旁。枯瘦的手指在几块特定青砖上按照某种古老韵律叩击。
咔…哒…咔哒… 机括轻响,一块青砖悄然下沉,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铁锈与陈旧血腥的阴冷气息,从洞内扑面而来。
慧明师太点燃一盏小小的青铜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一座由整块黑曜石雕琢的古朴莲台静静矗立。莲台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刻满了无数细密到极致的、暗红色的古老梵文与律令篆字交织的符箓!这些符箓深深嵌入石中,色泽暗沉,却隐隐透着一种被岁月尘封的肃杀与禁锢之意。
更让慧明师太瞳孔收缩的是,莲台正中的凹陷处,并非供奉佛像,而是…半截嵌入黑石、早已干涸发黑、却依旧散发着微弱佛性与律令威压的…断指!指骨形状,与燕七娘那枚碎裂的文判指骨,竟有七分相似!
“果然…是初代‘罚恶僧’坐化之地…” 慧明师太低诵佛号,声音带着敬畏与悲凉。静心庵初代祖师,正是前朝一位身兼佛门修为与阴司文判之职的奇人,号“罚恶僧”。这莲台便是其镇压邪祟、勾连阴律的法器核心。这半截断指,正是其坐化后所留,蕴含着他毕生修为与律令真意。
她将手中油灯靠近莲台。昏黄的光线下,她骇然发现,莲台表面那些暗红的符箓,其色泽…竟似由干涸的血液沁染而成!而那半截断指周围的石质,更是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褐色,那是长年累月被鲜血浸泡的痕迹!
“以血饲律…以骨镇邪…” 慧明师太终于明白为何历代庵主严守此地秘密。这根本不是什么清净道场,而是一座以高僧血肉佛骨为基、禁锢着未知凶物的…活体封印!
她试着将一缕佛光渡入莲台。 嗡! 莲台表面暗红符箓骤然亮起微光!一股冰冷、肃杀、带着审判意志的律令气息瞬间弥漫石室!这股气息,竟与燕七娘心口那“刑”字烙印的律令反噬之力…同源!
更让她心惊的是,莲台亮起的瞬间,禅房方向隐隐传来燕七娘一声极其微弱的、充满痛苦的呻吟!仿佛地窖的律令之力,隔着空间引动了她体内蛰伏的“刑”印!
“同源相引…福祸难料…” 慧明师太脸色变幻。此地或许能压制燕七娘的反噬,但也可能…成为引爆她体内“刑”印的导火索!
青州城的日光下,血肉工坊悄然运转。 地底孽渊以人骨为材,复眼织就更狰狞的爪牙。金窟符阵指路,金衡之力初试锋芒,千钧枷影直指城隍杀局。禅房地窖,禁血莲台苏醒,半截佛骨断指引出罚恶秘辛。
天命阁的网已收紧,罚恶僧的骨在低语。下一章,城隍庙的古井,将吞噬酉时的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