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院,深藏于郊外群山环抱之中。古木森然,苍苔覆石,浓郁灵气与沉淀数百年的阴郁气息交缠弥漫,压得人喘不过气。
竹内太郎的黑色轿车在蜿蜒山道尽头停下。前方,一座由巨大青石垒砌、形如巨兽匍匐的宏伟门楼耸立,门楣上刻着“御灵”两个古篆。早有贺茂家仆役身着制式狩衣,肃立门前等候。
“三位请,我只能送到这里了。”竹内太郎低语,递上一枚刻着吉光堂印记的木牌,“凭此牌,晴子小姐便是我方推荐的候选者。选拔即刻开始,会场在内院‘万灵台’。”
青鸾接过木牌,三人下车,随仆役穿过沉重石门。
门内,空间骤变。一座巨大的露天石台,如同被削平的山峰,赫然矗立。石台四周是深不见底的渊壑,黑雾翻涌,无数扭曲怪影在雾中嘶嚎挣扎,又被无形力量死死束缚。台面边缘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流淌着黯淡灵光。
此刻,万灵台上已聚集了数十人。服饰各异,神情戒备,彼此间泾渭分明。有的身着华丽狩衣,显然是贺茂本家或依附的阴阳师;有的穿着黑色紧身劲装,眼神阴鸷,周身散发着忍者特有的隐匿与杀意,无疑是影流或宫本一方的人;还有一些穿着朴素的便装,气息内敛却透着奇异波动,是竹内太郎口中那些“不问出身”的野路子候选者。
当铁柱三人,尤其是气质清冷身姿挺拔的青鸾出现时,瞬间引来无数审视目光。
其中一道目光最为锐利,冰针般扎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青鸾抬眼望去。石台西侧,黑衣忍者簇拥中,立着一名青年。身材精悍,狭长眼眸微眯,嘴角噙着一丝讥诮的冷笑。他身着黑色狩衣,腰佩长短双刀,周身气息与渊壑怨戾隐隐呼应,诡谲莫名。
“宫本隼人。”青鸾心中了然。这便是此次祭典最大竞争对手。
“铛......铛......铛......”
三声沉闷钟鸣自中央祭坛响起,瞬间压下渊壑鬼啸与台上嘈杂。三名身着深紫镶金狩衣的老者,在数名高阶阴阳师簇拥下,缓步登坛。
“肃静!”为首老者声如洪钟,震彻四方,“老夫贺茂平介,奉长老会之命,主持本届‘镜引’选拔!规矩已晓!持信物者,皆为候选!选拔三关,生死自负!若存异心,扰乱大祭,必遭万灵噬魂,永世沉沦!”话语带着冰冷的警告,目光尤其在宫本隼人和其身后那群忍者身上停留片刻。
“第一关,‘灵光映照’!验尔等灵力之精纯,潜能之深浅!”
贺茂平介话音落处,祭坛中央地面无声滑开,升起一方古朴石台。台面光滑如镜,内里却似有万千星辰碎片流转明灭,散发着洞彻灵魂的古老苍茫气息——正是蕴含八咫镜投影的“映灵石”。
“依次上前,掌心按石,全力催发灵力!”另一位长老喝道。
候选者依次上前。
有人灵力微薄,映灵石内星辰黯淡如萤,仅泛起稀薄白雾;有人稍强,光晕呈淡黄或淡青,如风中烛火。
一名影流推荐的候选者上前,手掌按落,映灵石猛地爆出强烈灰光,光晕中缠绕着丝丝恶毒黑气。
“灵力阴邪驳杂!淘汰!”贺茂平介厉声呵斥,眼中厌恶不加掩饰。
轮到宫本隼人。他嘴角冷笑更浓,越众而出,姿态倨傲。五指微张,缕缕银灰色气流如活蛇般缠绕指尖,不疾不徐地覆上石面。
“嗡......”
低沉嗡鸣响起。映灵石内星辰碎片骤然爆射出刺眼银芒。光芒如柱,冲起数尺,光晕边缘翻滚着浓稠如墨的煞气,隐隐化作一头凶兽虚影!强烈的侵蚀与压迫感扩散,逼得近处候选者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实质化的......圣风仙气?”铁柱暗自惊呼。他与影流忍者交手多次,他们基本都是使用圣风仙气催发速度,这还是第一次瞧见实质化的仙气。
“灵力霸烈,属性诡谲!天赋......上佳,然根基气息不稳!”贺茂平介眉头紧锁,声音凝重。身边两位长老眼中忧色更重。宫本隼人的表现远超前面所有人,但这银灰光芒中透出的阴邪煞气,绝非阴阳师正统传承。
“贺茂长老,根基如何,后两关自见分晓。这‘精纯’与‘潜力’,总够了吧?”宫本隼人收回手,语气傲慢挑衅。
贺茂平介沉默片刻,终是沉声:“过关。下一位,贺茂晴子......”
刹那间,所有目光聚焦于青鸾身上。这位“海外归来的隐世阴阳师后裔”,清冷出尘,神秘难测。贺茂族人心中,油然升起一股难言的亲近感。
铁柱与安诺的心微微提起。第一关,看似简单,实则凶险万分。
青鸾面色无波,步履从容走向映灵石。不似宫本隼人蓄势待发,她只伸出纤手,掌心自然轻覆冰冷石面。闭目凝息,体内司空家“敛息化元”秘法悄然运转,将源自贺茂千夜的澎湃血脉之力层层包裹、转化、稀释。铁柱所赠的那一缕精纯圣木仙气,如点睛之笔,悄然融入。
一息...两息...
映灵石沉寂如死,星辰碎片毫无动静。
压抑的嗤笑声响起。宫本隼人嘴角讥诮几乎溢出。贺茂长老眼中掠过失望——吉光堂,看走眼了?
就在这质疑升至顶峰的一瞬——
嗡!!!
一声远胜先前的宏大嗡鸣,自映灵石核心猛然炸裂。整个万灵台剧烈一震,渊壑中翻腾的黑雾与嘶嚎,瞬间被强行镇压、凝固。紧接着,映灵石内,所有沉寂的星辰碎片,骤然爆发出夺目光辉。那并非宫本隼人的诡异银灰,而是最纯粹、最清澈、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的玉白圣光。
“这...这不可能!”一位长老倒抽一口冷气。
“纯净!极致纯粹的灵力本源!”贺茂平介枯槁的脸上瞬间涌上激动潮红,身体因震惊而剧烈颤抖,“如月华初升,如清泉涤世......这......这气息......”
玉白圣光持续了足足十息,才缓缓内敛。
整个万灵台,陷入死寂。
贺茂平介深吸数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激动:“过!过关!灵力精纯......世所罕见!潜力......深不可测!”
青鸾微微颔首,在无数道震惊、嫉妒、探究、畏惧的目光交织下,平静走回铁柱与安诺身旁。
然而,宫本隼人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已如凝成实质的冰锥,更加锋锐地锁定青鸾。第一关的惊艳开局,将所有的明枪暗箭,都推向了顶峰。
贺茂平介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一关毕!通关者二十名,准备第二关——‘式神共御’!未通关者,退离!”
深渊之中,万千式神压抑已久的、充满攻击性的嘶鸣骤然爆发,如同地狱囚笼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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