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晒得地面发烫。本该忙碌的下午，门前却一片死寂。别说卖草药的，连看病的人影也瞧不见。
铁柱、刘秀英、杨雪莲、杨建国四人，排排坐在木头板凳上，对着空旷的村路干瞪眼。
杨雪莲今天倒大方。眼瞧铁柱热得汗珠子往下滚，她没心疼电钱，去刘秀英家搬来个电风扇。此刻风扇“嗡嗡”地摇头晃脑，搅动闷热空气。
“邪门了！”杨建国拿着那顶破草帽，“呼啦呼啦”对着自己猛扇，嘴里嘟囔。
“这帮眼皮子浅的，放着家门口的神医不瞧。听说建华家那丫头，得遭瘟的‘白血病’，在省城医院花大钱受罪，化疗化得头发快掉光，也不晓得回来让咱柱子瞅瞅！”
“啥？”铁柱像被针扎屁股，“噌”地从板凳弹起，眼瞪溜圆，“青禾妹...得白血病了？”
他刚清醒不久，村里变故还来不及细打听。记忆里，杨青禾比他小几岁，他傻前，那丫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是桃源村公认的一枝花。老天不开眼啊...
“啊啥啊！”杨建国没好气白他一眼，手里草帽扇得更凶，带风扑簌簌响：“有雪莲和寡妇还不够？还想再要一个不成？”
杨建国恶狠狠瞪铁柱：“傻病刚好，花花肠子倒学会不少！是不是要把村里大姑娘小媳妇都划拉你炕头才甘心？”
“雪莲姐！”铁柱气得跺脚，转身朝屋内走，“你等着！我这就给杨伯配副哑药！这张臭嘴留着祸害，干脆封死算球！”
“去！赶紧去！”杨雪莲非但没拦，反而狠狠拍大腿。她真烦透父亲这没遮拦的嘴，尤其张口闭口叫秀英嫂“寡妇”。
“别！别啊！”杨建国吓得“哐当”蹦起来，腿脚利索像兔子，滋溜蹿到刘秀英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声音发颤：“柱子，我错了！以后你爱咋玩咋玩，只要...让雪莲当大的就行！”
“封，柱子，快封他嘴，气死我了！”杨雪莲小脸通红，牙根痒痒。
刘秀英看着这一老一小闹腾，杨建国总爱把她扯进去数落，心里非但不恼，反涌起股暖融融的感觉。
这种拌嘴斗气的烟火气，这种有人气的热闹，对她这常年守空屋子的人来说，太珍贵。
好不容易腿脚利索，杨建国是一刻也闲不住，“在这 喂蚊子呢！”他嘟囔一句，抬脚往外溜，“我上村口转转...”
“爸，出去别跟人吵...”杨雪莲冲背影喊，杨建国早一溜烟跑没影。
“呵呵...”铁柱摸后脑勺傻乐，“我咋觉着，杨伯这性子，跟老小孩儿似的？”
杨雪莲“噗嗤”笑出来，眼里无奈：“爸瘫倒前可不这样。兴许憋屈十年，憋出这炮仗脾气。”
刘秀英今天经历大起大落，心里沉甸甸，此刻被杨雪莲笑脸一冲，也轻松几分。“要是我瘫十年呀，”她轻摇头，“怕是比杨叔还暴躁！”
铁柱心里暗笑：“嫂子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暴躁？村里人背地可都叫你‘惹不起的黑寡妇’呢！”
杨雪莲脸上突冒红晕，她起身，走到刘秀英身边，双手轻推她肩膀，声音压低带羞。
“柱子，嫂子，你们累一天。我在这儿看门就成，你们快去里屋歇会儿吧。” 她手上一加劲往前送。
刘秀英猝不及防，被推得身子一歪，脚下踉跄，惊呼一声，整个人倒进铁柱结实怀里。
“死妮子！你作死...”刘秀英脸颊瞬间红透，手忙脚乱想撑起，脑袋羞得扭向一边不敢看铁柱。
“嫂子，”杨雪莲神情异常认真，没半分玩笑，“外头闲话，咱听过就算，别往心里去。人活着，自己痛快才要紧。有福哥那么疼你，他地下有知，肯定盼着你好。你总不能...一辈子守空屋子吧？”
杨雪莲目光清澈扫过铁柱和刘秀英：“跟着柱子，咱们仨一起，还能把三奶照顾得妥妥帖帖。”
“雪莲...”刘秀英泪水断线珠子般，滚烫滑落，“我...我是稀罕柱子，可他...他是你男人啊！”
“啊呸！”杨雪莲眼瞪老大，带点嗔怪，“我要是真介意，前天早上能放心让柱子给你治病？”
她痴痴望还抱刘秀英的铁柱，声音低下去，“柱子有大本事，我...我只是...”
“呜~~”杨雪莲话没说完，铁柱猛地起身，一把扣住她后脑勺，滚烫嘴唇不由分说压下去，堵住她后面的话。
亲好一会儿，铁柱才喘息着松开，带点恼意，手指点点她丰润红唇：“听着！没你杨雪莲，就没今天铁柱！再让我听你说这种丧气话...”
他顿了顿，一时竟想不出合适的惩罚，最后只能干瞪眼：“...我就...我就打你屁屁！”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对劲，这...对雪莲姐算哪门子惩罚？倒像奖励了...
“哎呀呀！嫂子还看着呢！”杨雪莲羞得想钻地缝，用力把铁柱又推回刘秀英身边。
“雪莲模样身段哪点比嫂子差，干嘛总自卑。”刘秀英出声安慰，内心疑问，这小妮子为什么总患得患失。
“快进去歇着吧...”杨雪莲脸红欲滴血，起身，半推半抱把两人往纸板隔出的“卧室”方向赶。
刚才炽热一吻，早勾得铁柱心猿意马。此刻被推回刘秀英身边，嗅到她身上淡淡皂角香，感受她微颤的体温，那股压抑火苗“噌”地窜更高。
“雪莲姐，”铁柱声音带上丝不易察觉的低哑，他顺势伸手，牢牢握住刘秀英微凉、柔若无骨的手，“那你守门。我陪秀英嫂进去，瞧瞧她那旧伤...是不是又犯了。”
铁柱现在摸透了杨雪莲的心思。自己若扭捏推拒，反而会让她更加胡思乱想。
既然自己心火难耐，秀英嫂默许依赖，雪莲也真心成全...
还矫情什么？
铁柱心头最后一点犹豫，被这闷热午后的燥热，冲刷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