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么过来了？”孙梁忙站起来，掩住脸上的心虚过去搀扶忠勇侯夫人。
忠勇侯夫人避开他，直直看着忠勇侯，眼中泛着血色，颤抖着嘴唇问：
“你说，谁是他的娘？”
“你在说什么？”忠勇侯蹙着眉头挪了一步，避开她的视线，问：“林家的事怎么样，他们还是坚决要退婚吗？”
“我问你，孙梁……他的娘是谁？”她死死瞪着他，一字一顿，口中也漫出血气。
【啧啧啧，叫你们不好好学习，隔墙有耳都不知道，这下暴露了吧。】
【以后说悄悄话，还是得开着门，不然外面站着人都不知道。】
微生予鹿和南陌祉跟上来的时候，就看忠勇侯夫人站在书房门口，将俩父子最后那几句话听得清楚。
门外没有跟进去的御史夫人抬头望了望上面，她方才清楚的看到两个小家伙飞过去了。
这桑离公主果然非同一般，是神仙吧，居然能带着人飞。
屋里的忠勇侯和孙梁听到这个声音，知道完了，又被那个可恶的桑离公主泄密了。
既然她已经知晓全部，忠勇侯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对，你不是梁儿的亲娘，姜玉儿才是。”想到已经惨死的爱人，忠勇侯双目泛红，“潘传芳，这就是你害玉儿早产，害死她的后果！”
二十年前，姜氏被接回侯府，不久后，忠勇侯夫人也怀孕了，且在他面前，忠勇侯夫人对姜氏如姐妹，他便心大的开始坐享齐人之福。
直到三个月后，怀孕七个月的姜氏小产，他才知道，忠勇侯夫人一直在暗中磋磨姜氏，给她吃相克的食物，害她小产，差点没命。
但那时，忠勇侯夫人的姑姑是太上皇的宠妃，潘家在上京城的地位颇高，他对忠勇侯夫人无可奈何。
于是，便有了这个计划。
他和心爱之人的孩子成为嫡子，以后继承侯府，除了正妻之位，他对姜氏的诺言都能一一实现。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忠勇侯夫人会恶毒至此，设计陷害姜氏不贞，杖杀了她，还将他的儿子打成残废。
忠勇侯的心绪和天命的声音一起结束。
“潘传芳，没想到吧，十年前那个被你打残了一条腿，还被赶去乡下受苦的才是你亲儿子。”
他眸中阴狠，唇边带着对她自食恶果的讥讽，仿佛那个不是他亲儿子一般。
听到最后这句，忠勇侯夫人几乎站不稳，眼中布满红血丝，额间青筋乍现。
“你……你这个混蛋！”她挥起颤抖的手朝着忠勇侯冲去。
“啪！”忠勇侯一巴掌重重甩在忠勇侯夫人脸上。
忠勇侯夫人扑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里面还混着两颗牙。
这一刻，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孙梁。
忠勇侯这一巴掌对她没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孙梁冷漠看着的神情彻底将她的心气神击得粉碎。
她抬手擦掉唇边的血渍，看向忠勇侯，满面讥讽：
“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我当年废了那孩子的原因是，他比孙梁聪明，他十岁写出的文章就堪比秀才。”
“你们孙家本来可以出个状元的，都是你，你给毁了，是你毁了这一切。”
她双眼睁大，露出大量眼白，嘴角也向上勾起一个不正常的弧度，神色疯狂诡异，
“现在好了，一个残废，一个废物，你们忠勇侯府的牌子，传到你这一代，彻底玩儿完了，哈哈哈哈哈……”她癫狂大笑。
忠勇侯府的传承，是忠勇侯心里最大的事。
忠勇侯夫人精准地把刀子捅进了他心口里。
“毒妇！”
直到此刻，忠勇侯才知道她突然对一个十岁孩子发难的原因，压抑二十年的怒火一遭爆发，他眼中也透着疯狂，声音撕厉尖锐，
“你以前仗着贵太妃的势，在侯府为非作歹，害死了我多少孩子和妾室，那时我不敢动你，现在贵太妃死了，老子也不怕你了，老子要打死你！”
说着，他高高抬起脚，狠狠踩在忠勇侯夫人身上。
一下又一下，忠勇侯夫人又吐出两大口血。
“住手！”御史夫人见状不好，忙叫了小厮冲进去拦人。
孙梁也同时抱住了忠勇侯，“爹，不能再打了，你要把娘打死了……”
虽然忠勇侯夫人害死了他亲生母亲，但她养育爱护他这么多年，孙梁还是偏向忠勇侯夫人这边。
丫鬟小厮们谁也不敢拉，站在中间把两个怒火中烧的人分开。
“孙勇，你不要以为姑母死了，潘家就会败落，只要太上皇还在世一日，潘家永远都不会倒！”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忠勇侯夫人放下狠话，被御史夫人搀扶着离开书房。
这件由“四个男人养一个外室”发展成“换子风波”的热闹总算告一段落。
回去的路上，微生予鹿问南陌祉：“忠勇侯夫人说的那个姑母很厉害？死了都还能庇护他们家？”
“……”南陌祉挠了挠眉毛，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以为他不想说，微生予鹿正准备问天命，他开口道：
“忠勇侯夫人的姑母是皇祖父最宠爱的妃子，是他一生的挚爱。”
“你们这次来上京城是为了给他祝寿，但是到现在你们都还没见过他……”
微生予鹿一边往前走，一边转头盯着他漂亮的侧脸，等着他继续。
南陌祉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其实是皇祖父要将贵太妃葬进他和皇祖母的墓穴里，想百年后三人一起合葬。”
“那是帝后陵，皇祖母自然不允，两人大吵了一架，皇祖母被气病了。”
“父皇一气之下把贵太妃的遗体烧成灰，和上泥土做成砖，亲自贴在了陵寝正中间的天花板上，让皇祖父以后不用抬头就能看到他的白月光。”
“然后，皇祖父赌气离家出走，去大悲寺当带发修行的和尚去了，到现在都不肯回来。”
说完，南陌祉尴尬地脚趾扣地，不敢去看微生予鹿的表情。
和他听说的小仙女的爹娘相比，他的父亲有一点拿不出手，祖父更是想找个箱子藏起来。
这一年的时间里，这件事不知道被百姓们拿出来反复笑话了多少次。
听他说完，微生予鹿呆了半晌。
天命第一次用吃瓜者的角度听八卦，已经在小姑娘脑袋上笑翻了。
微生予鹿消化完后，也在心里发出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原来南陌家的抽象是遗传的啊，好想快点儿见到这个有趣的老头儿。】
天命笑完了，问：【有太上皇的瓜，要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