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念相悖,锋芒暗对。
项目评审会前的预备研讨设在研究院的会客室,采光通透,长桌两端依次落座各方人员,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秦振中刚落座,门外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李尧身着笔挺正装,后带着几名下属昂首而入,脸上挂着客套却疏离的笑,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秦砚东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秦老,来挺早。”话音未落,他的视线忽然瞥见秦老身旁的身影,眉头微挑,随即‘笑一声,音量刻意拔高了几分,足够在场众人听清,“哟,这是找着宝贝了?研讨这么重要的事,还带个学生模样的过来,是来长见识的?”
话音落下,会客室里瞬间静了几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霍尘身上。霍尘身着简约白衬衫,长发束起,眉眼沉静,周身带着学术人的清冽,面对突如其来的轻视,神色未变,只是指尖悄然攥紧,心底漫过一阵寒凉。她知晓场合重要,特意收拾得干练得体,却未想刚进门便遭当众奚落,那句“学生模样”“长见识”,字字透着不屑,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更无视了她博士身份与项目核心研究员的资质。
秦振中脸色沉了沉,指尖叩了叩桌面,声线冷硬:“李司长说话注意分寸,霍尘是生态工程领域在读博士,也是这次跨国生态优化项目的核心研究员,学术功底扎实,对焠地洋运生态适配研究极深,过来参与研讨,合情合理。”
“核心研究员?”李尧挑眉,眼神扫过霍尘,满是轻蔑,语气带着刻意的质疑,“老秦,不是我说你,这项目是国家级跨国战略,对接的是故园王室、顶尖世家,还有跨国合作方,要的是能扛事、会周旋的骨干,不是只会埋首书本的学生。你看她这模样,青涩得很,怕是连基本的场面应酬都应付不来,真派出去对接,别耽误了项目进度,丢了咱们的脸面。”
这话精准戳在之前霍尘应酬遭冷落的痛点上,也故意放大她的短板,明着质疑霍尘,实则暗讽秦振中用人不当。随行的林凡脸色微变,想开口辩解,却被秦砚东眼神制止。
秦振中抬眸迎上李敬尧的目光,眼底透着锐利:“李司长评判人才,只看场面应酬?项目核心是生态技术落地、跨国资源协同,靠的是实打实的学术能力与研究实绩,不是虚头巴脑的周旋话术。霍尘的课题报告你该看过,数据精准,论证严谨,对焠地洋运的生态短板与优化方向把握得极为透彻,这份专业度,足够担起核心研究员之责。至于对接事宜,能力不在表面,后续自见分晓,倒不必劳李司长费心。”
“专业度够不够另说,格局得跟上。”李′′′尧轻笑一声,走到对面落座,语气依旧带着轻视,“秦老,咱们做科研管理,得兼顾实效与落地,光有学术能力没用,融不进圈子,对接不了资源,再好的研究也只能烂在实验室里。我带的这位,是业内资深项目负责人,人脉广,应酬能力强,跟各方对接都熟门熟路,这才是项目该有的核心力量。”
说罢,他拍了拍身旁下属的肩膀,眼底满是得意,刻意忽略霍尘的存在,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陪衬。霍尘垂眸望着桌面,指尖的力道渐渐加重,心底不是滋味。她并非在意个人荣辱,只是这份轻视,不仅针对她,更是对学术价值的漠视,让她格外憋闷。明明凭实绩立足,却要被以应酬能力评判高低,这份不公,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林凡站在霍尘身侧,能清晰感受到她周身的沉郁,暗自替她不平,却碍于场合不便发作。秦振中看了霍尘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安抚,随即看向李尧,语气沉稳却带着锋芒:“项目成败,终究靠实绩说话,不是靠人脉应酬。霍尘的能力,后续项目推进中自会印证,我相信我的判断,也相信专业的力量。”
李′‘尧嗤笑一声,不再多言,却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啜饮,眼神里的轻视丝毫未减。会客室里的气氛愈发凝重,空气里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理念的对立与利益的博弈,已然摆上台面。霍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适,抬眸看向长桌中央的项目资料,眼底渐渐燃起坚定——唯有拿出过硬的实绩,才能打破这份轻视,证明学术的价值,不辜负秦砚东的信任,也守住自己的本心。
这场预备研讨尚未开始,针锋相对的意味已格外浓烈,后续的博弈,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