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光影流转。
“杯酒释兵权”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那宏大而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万界时空的注意力引向新生宋王朝更为波澜壮阔的征程。
【内患既除,权集中央,太祖遂将目光投向割据四方之诸国,志在混一宇内,结束自唐末以来近二百年的分裂局面。】
画面展开,那是一幅动态的舆图。
代表北宋的赤色,以汴梁为中心,开始如同潮水般,向着南方和西方蔓延。
【其用兵次第,先南后北,先易后难。首当其冲者,乃荆湘之地。】
【建隆三年,武平节度使周行逢病死,子周保权嗣立,部将张文表叛据潭州。周保权求援于宋。】
画面中,年幼的周保权派出的使者抵达汴京。
朝堂之上,赵匡胤与赵普等人商议。
【太祖谓赵普等曰:“江陵四分五裂之国,今假道出师,因而下之,蔑不济矣。”】
“假途灭虢”之策既定。
【乾德元年正月,遣山南东道节度使慕容延钊为都部署,枢密副使李处耘为都监,率十州兵,以助周保权讨张文表为名,假道江陵。】
宋军南下。
荆南节度使高继冲惶恐,在宋军兵威下,奉表投降。
【宋军纳荆南,得州三,县十七。旋即挥师进逼朗州。】
此时,张文表之乱已被武平军自身平定,但宋军并未止步。周保权欲抵抗,但其部将御下无方,士气低落。
【李处耘用奇,择肥壮俘虏数十人,令左右分啖之,黥其少健者,纵归朗州。朗州军闻之,大为恐惧,乘夜纵火,大溃。宋军遂克朗州,俘周保权。得州十四,县六十六。】
画面中,宋军以严厉手段震慑敌军,迅速平定湖湘。
此战,宋军不仅获得大片土地,更控制了南下用兵的关键水道。
“假道伐虢,顺势而下,此乃堂堂正正之师,亦不乏权谋机变。”
李世民点评道。
“得其地,更得其势,自此,江南门户洞开。”
【乾德二年十一月,以后蜀主孟昶阴结北汉,图谋犯境为名,发兵六万,分两路伐蜀。】
天幕上展现出两路大军:北路王全斌、崔彦进出凤州,东路刘光义、曹彬出归州,水陆并进。
【蜀主孟昶荒淫怠政,委政于佞臣王昭远。昭远自比诸葛亮,携臂而出,临行谓昶曰:“臣此行非止克敌,取中原如反掌耳!”】
画面中,王昭远手执铁如意,指挥军事,模样倨傲,然其部署实则混乱不堪。
【然宋军锐不可当。王全斌克兴州,连下二十余寨,获粮四十万石。蜀军烧绝栈道,阻宋军,全斌纳部将建议,修阁道以进,奇兵出敌后,大破蜀军于深渡。王昭远三战皆败,退保剑门。】
剑门天险,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
【全斌又用降卒为导,由小路趣来苏,跨江为浮梁,蜀军惊弃寨走。宋军遂与王全斌主力夹击剑门,克之,擒王昭远。】
东路刘光义军亦连战连捷,溯江西上,直逼成都。
【乾德三年正月,孟昶见大势已去,奉表投降。自王师发汴京至昶降,凡六十六日。得州四十五,县一百九十八。】
后蜀富庶,其积累尽入宋室。
画面中,孟昶及其官属被押送汴京,府库珍宝络绎于道。
“蜀地险固,然主昏臣佞,军无斗志,虽有天险,岂能久守?”
朱元璋叹道。
“赵匡胤把握时机,用人得当,故能速克,然其军纪......” 他看到部分宋军将领入成都后曾有劫掠行为,微微皱眉。
【开宝三年,南汉主刘鋹昏暴,民不聊生,且屡寇宋境。太祖遂以潘美为桂州道行营都部署,尹崇珂副之,伐南汉。】
南汉政权以其酷刑和宦官专权闻名,画面中展现了其统治的黑暗。
【南汉旧将多以谗死,掌兵者唯宦官辈,城壁皆饰为宫馆池沼,楼舰皆毁,兵器腐坏。及宋师至,刘鋹纵火焚府库宫殿,一夕皆尽。】
宋军势如破竹。
南汉组织象兵阵列迎战,潘美令集中强弩射象,象军反奔,践踏己阵,南汉军大败。
【开宝四年二月,宋军至广州城下,刘鋹出降。得州六十,县二百十四。】
岭南之地,重归中原王朝版图。
“摧枯拉朽!”
铁木真虽然对宋军的战斗方式仍有微词,但对其推进速度表示认可。
“敌人若如羔羊般软弱,猎手自然轻易取胜。”
【南方诸国,唯南唐最为强盛,且据长江天险。太祖早有图之之意,然时机未至,故羁縻之。】
画面中,赵匡胤与南唐后主李煜之间,有过多次外交往来。
李煜岁贡不断,甚至自去唐号,改称“江南国主”,以示臣服。
【及荆湖、后蜀、南汉相继平定,南唐已成孤悬之势。开宝七年,太祖诏李煜入朝,煜称疾固辞。九月,遂以曹彬为昇州西南面行营马步军战棹都部署,潘美为都监,发兵十万,伐江南。】
战前,赵匡胤于讲武殿赐宴曹彬、潘美,并郑重告诫。
“南方之事,一以委卿,切勿暴掠生民,务广威信,使自归顺,不须急击也。”
且授曹彬匣剑,曰。
“副将以下,不用命者斩之。”
【宋军自荆南发战舰东下。江南兵水陆十万阵于采石矶,企图阻截。宋军涉江作浮梁,三日而成,不差尺寸,潘美率步骑渡江,若履平地。江南军大败。】
画面展现了宋军卓越的工程能力和水陆协同作战。
采石矶浮梁的搭建,堪称古代军事工程的典范。
【宋军主力渡江,进围金陵。李煜仍寄望于朱令赟自上游来援之十万大军。曹彬遵太祖缓攻之策,围而不打,待其自毙。】
【朱令赟率巨筏战舰顺流而下,欲断采石浮梁。宋将王明率军在独树口沙洲预置浮标,伪若桅杆。朱令赟疑有伏兵,逗留不敢进。宋军趁机纵火,焚其战舰,江南最后一支主力覆灭。】
金陵孤城,援绝粮尽。
【开宝八年十一月,曹彬始下令攻城。城破,曹彬整军成列,至于宫城,李煜奉表纳降。得州十九,军三,县一百零八。】
南唐平定,南方基本统一。
“步步为营,水陆并进,更兼攻心为上,约束军纪。”
李世民看得连连点头。
“此曹彬,真良将也,赵匡胤知人善任,战略明晰,江南之平,足见其‘武功’之堂皇正大。”
天幕并未仅仅展示军事征服。
在统一战争的同时,赵匡胤在内政建设上,同样留下了深远影响。
【在地方,延续并深化“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之策。置诸路转运使,掌地方财赋,除度支经费外,悉辇送京师。】
【选精锐士卒补入禁军,弱化地方兵力,谓之“强干弱枝”。】
【命文臣知州事,设通判以分知州之权,节度使渐成虚衔。】
一系列制度的建立,在画面中快速呈现,勾勒出一个中央集权空前强化的官僚体系。
【在中央,分化宰相事权。以同平章事为宰相,设参知政事为副相。枢密院掌兵,三司掌财,互不统属,皆对皇帝负责。】
【改革科举,扩大取士名额,严防舞弊,使寒门子弟得以晋身。尝言:“宰相须用读书人。”】
【重视法律,制定《宋刑统》,颁行天下。】
赵匡胤本人勤于政事、崇尚节俭的形象也穿插其间。
他深夜仍在批阅奏章,宫中苇帘缘用青布,常服洗涤至再。
【尝有臣下奏请以黄金装饰肩舆,太祖斥之:“朕以四海之富,宫殿悉以金银为饰,力亦可办,但念我为天下守财耳,岂可妄用。”】
【开宝九年,太祖欲乘胜收复燕云,亲征北汉。兵围太原,然契丹援军至,加之暑雨,军中多疾,久攻不克,遂班师。】
画面中,宋军从太原城下撤退,赵匡胤回望北方,目光深邃,带着未竟的遗憾。
【是年十月壬子(二十日)夜,太祖召其弟晋王赵光义入宫饮酒,共宿宫中。】
【翌日癸丑(二十一日),太祖崩于万岁殿,年五十。】
【甲寅(二十二日),赵光义即皇帝位,是为宋太宗。】
关于这一夜的详细情形,天幕并未展示任何具体画面,也无任何揣测之词。
只有宫廷外寂静的夜空,以及次日清晨传来的丧钟。
【关于太祖之死,官修史书仅载“帝崩于万岁殿”,《宋史·太祖本纪》亦如是。后世虽有“斧声烛影”之疑云,然皆出野史笔记,正史无征,遂成千古之谜。】
天幕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只陈述正史记载,不加臆断。
画面最终定格在赵匡胤的画像上,他身着赭袍,面容沉静,目光坚毅。
宏大的声音做出最后的总结:
【评:太祖之后半生,南征北讨,基本完成南方统一,结束了五代十国的分裂乱世,功莫大焉。】
【内则强化集权,改革官制、兵制、财政、科举,立“强干弱枝”之国策,奠定了两宋三百余年之基业。其重文抑武之取向,亦于此肇端。】
【虽北伐未果,幽燕未复,然其“文治”之宏规,“武功”之赫赫,无愧“强圣中”之评。建隆、开宝之治,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光影缓缓收敛,赵匡胤的时代,在天幕的叙述中落下帷幕。
留给万界帝王的,是对一个以独特方式终结乱世、开创文治王朝的君主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