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蓁冰凉的指腹极其缓慢地轻轻抚上他的眉骨,沿着那熟悉的轮廓细细描摹,掠过他挺直的鼻梁,最终停留在他那双此刻盛满了如春水般温柔的眼眸旁。
“真的…是羽弦?”
她的声音像是被泪水浸泡过的棉絮,轻软而哽咽。
她需要再三确认,生怕这只是绝望中生出的幻觉。
羽弦没有躲闪,任由她带着凉意的指尖在自己脸上探寻那份真实感。
他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深处那抹惊惶与脆弱,那是在兽世时从未出现过的神情。
他的心像是被最细腻的沙磨过,泛起绵密而尖锐的疼。
目光沉痛地掠过她额上缠绕的洁白纱布,那白色刺眼得让羽弦几乎无法呼吸。
在他们身边时,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楚?
巨大的自责如同潮水将他淹没,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只剩气音,充满了无尽的怜惜与懊悔:“对不起,蓁蓁…是我们没有护好你,才让你坠崖,让你在此独自承受这些痛楚…”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满是痛色,“若是夕隐在此便好了,他的治愈之力最是温和纯净。”
提起异能,卫蓁蓁眼中刚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随即又像是被更大的不安攫住。
她微微直起身,急切地望进他的眼睛,困惑几乎要满溢出来:“可是,既然你就在我身边,为何我一次次按动,暗纹都沉寂如同死物?难道这个世界将我们与兽世的一切…彻底隔绝了吗?那夕隐他们......?”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羽弦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更舒适地靠在自己胸前,尽管隔着粗糙的太监服饰,他依旧尽力传递着自己的体温和存在。
“别怕,”他低声安抚。
“异能应当并未完全消失,但我能感觉到,它们被这个世界的法则大幅压制了。我如今似乎只残存了些许制造系的本能,至于风…”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却依旧温柔地锁着她,“昨日我尝试呼唤清风,却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应。”
他顿了顿,目光缱绻地流连在她因虚弱而微微翕动的唇上:“至于蓁蓁你的感应,”他的声音愈发低沉柔和,带着一种诱哄般的魔力,“我想,或许需要我们以最直接的方式,重新点燃那份连接。”
话音未落,他已缓缓俯下身。
他的靠近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没有丝毫侵略性。
一个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的吻,珍重地落在了卫蓁蓁的唇上。
这个吻并不急切,也不带掠夺的意味,只有无尽的思念和失而复得的珍视。
他的唇瓣微凉,却很快变得温暖,仿佛要将所有的慰藉与承诺通过这紧密的相贴传递给她。
一吻结束,卫蓁蓁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她刚想开口,却猛地感觉到手腕那处传来一阵清晰而熟悉的温热!
那感觉温暖而熟悉,一股细微的暖流自接触点悄然漾开,迅速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这奇妙的悸动与她记忆中同兽夫们结契时的共鸣隐隐重合,带来一丝久违的安心。
她倏地低头看去,只见那原本只是淡粉色疤痕的兔子图案,此刻仿佛从沉睡中被悄然唤醒,边缘勾勒出一道细微却璀璨夺目的金色流光。
那金光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疤痕内部温柔地流转了一圈,虽一闪即逝,却无比清晰地在她白皙的腕间留下了成功结契的印记。
羽弦也看到了那抹温暖的金色光辉,他唇角无法抑制地漾开笑容。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带着无尽的怜爱,极轻极缓地摩挲着那重新被激活的兔子烙印。
“我们坠入了全新的法则之下,”他低声解释,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与无尽的柔情,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的眼睛,“过去的契约被隔断在了时空之外。所以你会感觉不到我,会不安…但现在,好了。”
如今力量虽被削弱,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在此刻,手腕上那重新焕发生机的温暖烙印,和他坚实可靠的怀抱,让卫蓁蓁清晰地意识到——
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漂浮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