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谢殊......
他早就将接头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人之初性本善。
还是繁体字版本的。
手都快轮出火星子。
写的脑门生紫烟,一看错字挂满天。
什么玩意啊!
高考里没这个!
谢殊趴在书桌上方,脸埋进胳膊里,半天才抬起头,右脸被钢笔硌出一道明显的红印。
“......够了,我不学了。”
三口吃不成死胖子。
书桌旁,顾老师穿着灰色长褂,右臂搭在桌面上,手中还拿着本三字经。
他表情带着为难,抓住书页的手微微扣紧,劝说道:
“真田桑,我们刚刚休息十分钟,再写两张。”
“不。”
谢殊直起身,抬手推开椅子,摆烂般躺到床上:“识字就行呗,非要每个字都写对?拿我当状元培养呢?”
几乎在谢殊从椅子上离开的瞬间,顾老师就跟着直起身。
他的目光下意识移至墙壁的钟表。
吊钟的指针正在匀速移动着,距离下午六点半,还有二十分钟。
真田绪野给自己的截止时间,便是下午六点半。
顾老师右手拿书,左手自然垂落,掌心几乎被指甲掐出血痕。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些:
“那我们学学别的东西,仪态?”
“吱呀——”
床板被压出轻微的声响,谢殊连鞋都踹了,瘫到床上像一只死猪:
“我的仪态很好,文化也很高,错别字不影响什么,总不能十全十美吧,那让别人怎么活。”
“......”
对面没说话,空气一时间很安静。
谢殊没有恶趣味不想压迫人,抬起手臂挡住脸,闭眼休息:“你回家吧,今天就到这。”
“剩下的明天再学,不急。”
他的声音带着懒散。
不是有七天时间吗?
慢慢来,这辈子学点,下辈子学点,早晚能学会。
时间多的很,何必那么紧张。
他命多,倒是坦然。
顾老师可没他那么豁达,惜命极了,急的额头都在冒汗。
他的视线在钟表与谢殊身上来回打转,最后实在忍不住,上前两步:
“真田君,您起来学点吧,大佐稍后要检查,您要是学不会他不会放过我的啊!”
“.......”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第四秒,终于像一只破茧成虫的扑棱蛾子,七扭八歪地顾涌起来。
“傻逼。”
边睁眼睛他边骂,嘴里特别脏:“早晚杀了,**个****你**”
顾老师还以为他骂的是自己,腿一软就想跪,膝盖还没来得及打弯就见对面人抬手。
“啪啪——”
床单被拍了两下。
谢殊盘起腿,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说:“上床学吧,衣服脱了。”
久为人父的顾老师:“???”
他颤抖地后退几步,已经长出皱纹的脸不由自主的抽动起来。
忍......还是不忍?
就在内心世界几乎崩塌时,顾老师听见对方后面两句话:
“你身后的铁皮柜里有新睡衣,自己换上,我不习惯别人外衣碰到自己的床。”
“......”
顾老师:“哎!”
谢天谢地!好歹是听话了!
......
如果说,成功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
那谢殊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懒惰加上百分之一的拙劣。
堪称失败的教科书。
即使顾老师倾囊相授,使尽浑身解数一对一教导,但在真田绪野考察时,一千字里还是错了六十七个字。
“哗啦——”
默写的本子被合上,真田绪野抬起眼睛:“太慢了。”
话音刚落,顾老师身体就是一僵,立刻深深鞠躬,飞速用日语道:
“大佐,真田桑刚开始学习中文,这个速度已经算天才,很多人学习一个月都没有真田桑一天的效果。”
病房内,灯光明亮。
真田绪野靠坐在病床上面,旁边坐着谢殊。
五米外站着顾老师,铃木川立于他旁边,时刻盯住对方举动。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
谢殊感觉到屋内奇怪的氛围,站起身,目光落在真田绪野脸上:
“今晚顾老师跟我一起睡,明天直接上课。”
“不.....不用了。”
顾老师拒绝:“我还是在自己家里睡的舒服。”
要求被打回的谢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
看那残废鬼子的表情,没准出门就得让你死。
相处一天,这个老师给谢殊的感觉还算不错。
举止儒雅,教学生的技巧也很先进,对自己也不是全然讨好,八成是被逼着来的。
死了怪可惜。
.......
真田绪野看了眼谢殊:“你担心他做什么,顾青现在是你的老师,我暂时不会动他。”
“那就行。”
谢殊还有事情,不想在这里墨迹,提醒道:
“别打人家,不然明天我上课心情不好,学东西慢。”
真田绪野颔首。
谢殊这才放心,从床头柜里掏出车钥匙,转身往门外走去:“车借我,一会还你。”
身后传来真田绪野的声音:
“你自己的车呢?”
“送给成木介了,明天让铃木川给我找辆干净的。”
找辆没人亲过嘴的。
谢殊现在一看见那辆轿车,眼前就出现成木介与原田雅子抱在一起啃的画面
妈的。
没素质!
.......
半小时后,顾家门口。
一辆日本汽车缓缓停住。
铃木川率先推开车门,走到后座薅住顾老师的脖领就将对方揪下车,拖拽着向前,一脚踹开顾家大门。
“咚——”
门板顿时被撞开,院子不大,却站着足足十个日本兵。
“爸爸!”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瞬间扑上来,抱住顾老师大腿。
顾老师,也就是顾青。
他按住小男孩的脑袋,将其拥进怀里,手掌在对方身上来回摸索着,见没有伤口这才放下心。
他低声道:
“稳重点,别跑跑颠颠的,这几天老实在屋里待着知道吗。”
说话间,房屋内走出一位年岁约摸四十的中年女人,与顾青对视瞬间便红了眼。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手中比划着,脚步踉跄地朝顾青这边走。
下一秒,脑门突然接触到冰凉的枪口。
铃木川抬起手臂,手中握着一把黑色手枪,子弹已经上膛。
“太君!”